第485章 番外十（柳若虞江离篇下）
再后来，小公主到了快及笄的年纪。
她出落的倾国倾城，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好看。
我已经不再是陪读的身份了。
在我的筹谋布局下，我已经开始入朝为官。
小公主也不再叫我老师，她开始连名带姓的叫我：江离。
女儿家什么都没说，但含情脉脉的眼神，欲语还休的神色，羞赧躲避的姿态，无不在显示着少女情怀。
我自然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感情。
毕竟我不像她那么笨，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感受不到我对她深埋心底的爱。
是啊，我爱上了她。
多么可笑，哪怕我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却还是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女儿。
我陷入了一个无法原谅自己的沼泽，我想抽身，却越陷越深。
这种感情无疑是对我江家所有人的背叛，所以我痛苦、彷徨、纠结、苦闷。
偏偏小公主什么也不知道，她依旧无忧无虑，像是人间的四月天。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成亲，就连黎皇都这么认为。
所以他任由小公主胡闹，任由小公主帮我积攒人脉平步青云，一步步提携我走向了丞相的位置，然后，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提出了赐婚。
我能感觉到小公主有多期待我应下，她脸颊上绽放的红晕，宛如天边热烈的晚霞，微微抿起嘴唇，期待又不敢抬头去看。
有那么一瞬，我脑海里有个念头在疯狂的嘶吼着：答应！快答应啊！你也喜欢若若不是吗？只要你答应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逝者已矣，你何不为了小公主放弃仇恨。
可是……
可是……
我真的能自私到为了自己的一点儿女情长放弃全家三百多口人命的血海深仇吗？
“还请皇上收回旨意，微臣只拿公主当妹妹看待。”
终于，我还是拒绝了。
我做不到。
我无法放下仇恨。
大殿中猛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诧异的朝我看来，似乎从未想过我会作出这样的回答。
其中那道震惊中带着失落和伤心的目光，更是让我如坐针毡。
但我挺直了脊背，我告诉自己，我是来复仇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就在场面一度陷入死寂时，我听见小公主开口打破了寂静，“父皇不要乱点鸳鸯谱，女儿对丞相大人也是兄妹之情。”
我浑身一僵，既因为她叫我丞相大人，也因为她说对我也是兄妹之情。
接着，她继续道：“既然父皇今天想要赐婚，女儿也不想驳了父皇的兴致，听闻今年的探花郎才华横溢出类拔萃，不如让探花郎给女儿当驸马如何？”
我心中一阵钝痛，像是被一拳正中心口。
我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当她说要探花郎给她当驸马的时候，我只想杀了那个探花郎。
黎皇还以为我们是在闹别扭，特意为难的看向我。
那模样，大抵是想我服个软。
‘咔嚓’一声，我手中的酒杯被捏碎成两半。
所有人再度朝我看过来，我深埋所有的情绪，用平淡冷静的声音道：“微臣不小心打碎酒杯，还请皇上恕罪。”
黎皇自然没有怪罪，于是我离开了大殿。
逃离那里后，黎皇给小公主和探花郎赐了婚。
她似乎堵着一口气，再也不和我说一句话，有时候见面了，也像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我心中无比煎熬，判若两人的小公主让我感到无比折磨。
无数次她从我身边错开的时候，我都很想将她一把扯在怀里，或是将她抵在一旁的宫墙上亲吻。
但我并没有这样做，哪怕想的再疯狂，我表面上也万分淡定。
再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小公主嫁给了探花郎，却被我卑劣的截胡。
占有她的那天晚上，我无比幸福和充实，我拉着她一遍又一遍，原来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竟这般让人愉悦，让人欲罢不能。
可小公主却很破碎，我好像伤害到她了。
我真不是个人，我暗暗唾骂自己，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去找她。
她看我的眼里从喜欢崇拜变成了羞辱质问，她不再缠绵悱恻的叫我江离，而是咬牙切齿的叫。
她哭着问我，“江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你自己不愿意娶我的，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转身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这是你们欠我的。”
若是一切止步于这里，可能还尚有挽回的余地。
可我大仇未报，我并不打算停下。
我蛰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将仇人一击毙命。
我做到了。
可火光冲天里，我也看到了若若绝望的脸。
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和她，从此以后大概永远无法在一起了。
但我不甘心。
她刺了我一剑，我告诉她扯平后将她囚禁在了丞相府中。
我想，既然是扯平，只要我一直对她好，她迟早会原谅我。
但她在我的囚禁中日益凋谢， 每天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我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怕有一天她会彻底凋谢，所以有了一个很变态丑恶的想法——我要和她有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这个羁绊，是不是就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了。
然而没等我制造出羁绊，探花郎那个小人竟然敢趁着我进宫带若若逃走！
我发疯似的围追堵截，却只找到了探花郎。
我的若若，就这么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我气的发狂，没忍住直接一剑杀了探花郎，却依旧不能找回若若。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疯狂的想念她，我不该进宫，我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丞相府。
她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她都没吃过什么苦，她能去哪里？
我无比担心她的情况，担心到精神恍惚。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到若若变成了披头散发的女鬼回来找我索命。
我想，那就让她杀了我吧，这样也挺好，活着挺累的。
可是那终究是梦，若若没有回来，我也没有死。
我终于想通了，迅速从宗室挑了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成为皇上，然后开始了我的漫漫寻妻路。
一连过了好几年，丝毫没有她的消息。
很多人甚至怀疑她已经死了，但我坚信她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
我一定会找到她。
终于，就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时候，我得知了她的消息。
派去天齐的暗哨说，有人在京城见过她。
于是我火急火燎的抛下一切事宜赶去京城，却并没有找到她。
直到几个月后，我终于在魏国见到了让我朝思暮想的人。
她坐在高高的楼阁之上，美的还是那般惊心动魄，不，甚至随着岁月积淀要更美了。
但她看着我的时候眼底只剩了仇恨。
这样的眼神，和我八岁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所以我确定她真的很恨我。
这个认知让我无比崩溃，果然啊，她对我已经一丝情谊都没有了。
她杀我的时候，招招致命。
再后来，因为凰国女帝的干涉，魏国那群疯子缠上了黎国，我不得不分出心思去应付魏国。
本来我想着解决完魏国再去亲自找她，祈求她的原谅，可谁知道天齐鑫皇那般不中用，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让江山易了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我便经历了魏国凰国前后夹击的窘境。
我仔细的思考了目前的情况，想通了很多事。
其实，我只是为了报仇才会杀了黎皇，我并不是为了权利，地位，天下。
若是若若想收回黎国，那我便还给她就是。
只是我贪心的提出了一个条件，我要见她。
若是我知道我想见她最后一面会看到她和别人恩恩爱爱的场面，我可能永远不会提出这个条件。
可我就是看见了。
我的小公主，满心满眼的喜欢上了别人。
她的心里再也没有我了，她不要我了，抛弃我了。
我难过的想哭，心疼的想死。
我这一生何其不幸，前半生因为活在仇恨里，后半生因为错失所爱活在悔恨里。
我自诩聪明，什么都尽在掌握，却独独掌握不了自己的感情。
我弄丢了我的小公主。
我突然发现，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希望的活着。
我张开双手迎她入怀，微笑着接受她给我的致命一击。
这一刻，我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说，“若若，你说扯不平，现在你亲手杀了我，可以扯的平了吗？若是有来世……”
“若是……有来世……”
真的还要让她继续碰到我这么卑劣的人吗？
“算了。”
我释然的看向天空，“还是不要再遇到我这种人好了，我这一辈子过的也挺苦的，但刚刚亲你的时候却感觉从未有过的甜，能死在你手里真好。”
我感觉到意识逐渐混沌，低声喃喃，“真好啊，我再也不用背负任何情感了，我只是我，我是——江离。”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春天桌子上插好的丑桃花，微风拂过杨柳枝头的俏皮摆动，温暖的阳光。
下一辈子，我要好好感受一下，再也不能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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