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丝8


千丝8

        今天周日,  江月和相睢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们都不在。

        按照惯例,室友们大概会在晚上七八点钟左右回到宿舍。

        江月打了个哈欠,抱着鞋盒说道:“怎么这么困啊,  我在车里睡了一路。”

        相睢也精神萎靡,他脱了衣服,  换上背心和大裤衩,长腿往桌子上一支棱,打着哈欠说道:“基地那里都是蓝胚素,咱们闻习惯之后产生依赖性了,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戒掉。”

        江月又打了一个哈欠,  把手里的鞋盒放在江森的桌子上,相睢也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的问江月:“这是啥?”

        “给江森的球鞋。”

        相睢瞅着鞋盒:“这包装有点简陋。”

        “你看啥都简陋。”江月晕晕乎乎的换衣服,  刚把衣服掀到胸口就觉得不对,对相睢说道:“你把脸转过去,  非礼勿视懂不懂。”

        相睢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啧啧啧,都是alpha,零件都一样,谁惜得看!”

        嘴里这样说着,  相睢却还是很诚实的把头转过去了。

        历越的夏天已经过去了,  天气变凉,叶子也从翠绿变成金黄。

        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好多啊,希望以后的日子会变得平静吧,江月盖上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晚上七点,  江森和白望勾肩搭背的踢开了寝室门。

        哐当一声巨响,  相睢被惊的坐起来,  神色阴沉的看着他们俩。

        “我去,老江老江,你快掐我一下,这个失踪人口居然回归了,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白望大呼小叫。

        江森也震惊了,转头一看,另一个失踪人口江月也回归了,正呼吸均匀的躺在床上睡觉。

        江森开始指指点点:“还知道回来啊,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说一声,我们哥几个都担心死了好不好,你俩着没心没肺的垃圾。”

        相睢跳下床,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水,捂着发晕的脑袋说道:“情况特殊,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

        江森和白望表示理解。

        “那江月呢,你俩怎么一起回来的?”白望问道。

        “我们俩在一个地方,一起被送回来了。”

        江森和白望还要再问,相睢立马竖起一根手指:“停停停,我们俩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你们俩别问了。”

        “切!”白望甩着一头白毛,一脸不爽的走了。

        “行吧。”江森的耸耸肩膀,回到自己的桌子前。

        一抬眼,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鞋盒。

        鞋盒挺精致,但对于江森这种随便一双鞋子都数十万的土豪而言,这种档次的鞋盒属于一看就很劣质的东西。

        他抬起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无比嫌弃:“这股劣质的油墨味,谁把这玩意放我桌上的,是江月吧,我估计你们其他人也不会买这玩意。”

        相睢四仰八叉的靠着桌子,随口说道:“江月说这是给你的。”

        江森诧异:“给我的?”

        他忍俊不禁:“哎哟,野猫开始往家里叼死老鼠了!”

        掀开鞋盒,江森抑郁了。

        江月睡的很沉,但是睡的并不安稳,她陷入了非常深层的梦境中。

        她梦见了无比庞大的根系盘踞在地底深处,根须上紧闭的眼睛一只一只的睁开。

        血红的,血浆一般的眼睛。

        【更好的】

        【出现了】

        那些血红的眼泛着诡异的红光。

        江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碎了,碎裂的她与这些根系融为一体。

        她变成了它,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生命,感受着无数根系传来的脉动和呼吸。

        突然间,她好似有了实体,她的脖颈被无形的枷锁狠狠的禁锢了,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拽着枷锁猛烈摇晃,江月似乎听到了脑浆晃动的声音。

        被击碎的灵魂被猛地拽回来了,江月汗涔涔的睁眼,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庞。

        江森的手穿过床栏掐住她的脖子猛力摇晃。

        他咆哮:“江月你挺行啊,买双假鞋糊弄我,你这是在侮辱我的鞋还是在侮辱我!!!”

        江月的头颅如北风中摇晃的单薄树叶,她翻着白眼拽住江森的手,无比艰难的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有话咳咳好好说,先放手啊!”

        江森掐的更紧了,咆哮道:“你知道鞋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它们是我的老婆!是我的尊严!是我誓死捍卫的荣耀!你把我老婆弄脏了!我不跟你计较!你居然从妓院里找一个残花败柳糊弄我!”

        他猛烈摇晃江月的头,继续咆哮。

        “我告诉你!我江森就是没鞋穿!光着脚踩在钉子上!脚被钉子扎烂!烂到不能再烂从宿舍窗户跳下去!我也不会碰一下这个假冒伪劣的劣等货!”

        江月好不容易才把江森的手从她脖子上拽下来,她嗖的一下爬到相睢的床,倚在墙脚瑟瑟发抖,大声喊道:“别激动!冷静!冷静!冷静啊!”

        江森怒吼:“你还有脸叫我冷静!你送我只死老鼠都比这个强!”

        短暂的惊吓加懵逼后,江月总算弄明白了,她扯着alpha的破锣嗓子,声音比江森还高了一个八度:“天可怜见,那可不是我送的啊!”

        江森指着江月的鼻子破口大骂:“还敢狡辩,我就不信除了你还有谁这么胆肥敢送我普田假鞋!”

        江月喊道:“我举双手发誓这不是我送的,这是你姐托我转交给你的生日礼物!”

        江森:“放屁!老子哪来的姐姐!”

        江月痛苦的呐喊:“是叶浅少校托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管她叫姐姐!”

        寂静。

        突如其来的寂静。

        怒气汹汹的江森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简直打翻了调色盘,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江月揉着脖子,像只大鸟一样轻盈的跳下床,拿起了桌上的鞋盒。

        “我想叶浅少校应该不懂鞋,她为了这鞋跑了一夜,黑眼圈可深了,虽然是假鞋,但是礼轻情意重嘛,你也别告诉人家这些是假的。”

        江月叹气:“这样吧,这鞋我拿走了,基地给我发了补偿金,我买一双别的限量版送你。”

        她刚把鞋盒抱进怀里,江森像个机械人似的僵硬的转着脑袋,结结巴巴的问:“是、是、是叶浅送我的?”

        江月奇怪的点点头:“对啊,就是叶浅少校送你的。”

        江森神色恍惚,见江月打开柜子要把鞋盒放进去,他膝盖像中了一箭似的,立刻滑跪,一把抢过鞋盒,严肃说道:“你说得对,礼轻情意重,都是穿在脚上的东西,分啥高低贵贱。”

        这下江月可不乐意了。

        小仙女可是有脾气的。

        她一把从江森怀里抢过鞋盒:“你怎么还出尔反尔呢,刚刚还把它贬低的一无是处,说人家是残花败柳,现在又礼轻情意重了,我呸!”

        江森从江月怀里抢过鞋盒:“不不不,刚刚是我太冲动,这不是开玩笑嘛,你还当真了,哈哈。”

        江月把鞋盒抢过来:“我呸我呸我呸呸呸,脊椎都快被你掐错位了,脑浆都快被你晃出来了,你管这叫开玩笑,我告诉你江森,我江月也是有小情绪的!”

        江森又把鞋盒从江月怀里抢过来:“我的错,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嘴贱,是我不知好歹,是我年少轻狂,您大人有大量,海涵一下!”

        江月又把鞋盒从江森怀里抢过来,她现在扬眉吐气,非常嚣张:“我就不海涵了,你江森只配穿20万的鞋子,这种普田货哪里配的上您高贵的玉足,我江月粗糙惯了,这鞋我就笑纳了!”

        江森又把鞋盒抢回来抱在怀里,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20万的鞋子都是智商税,都是消费主义的陷阱,勤俭持家有什么错,鞋子就是用来穿的,别管真鞋假鞋,能穿上脚的就是好鞋!我们不能被消费主义洗脑,这帮唯利是图的资本家就该被挂在路灯上!”

        旁观的白望和相睢目瞪口呆。

        白望呆呆的看着相睢,嘴唇颤抖:“这是江森能说出来的话?”

        相睢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消费主义陷阱?他买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过了一会,白望反应过来,也加入战局,对江森破口大骂:“你再说一次,你把谁挂在路灯上!”

        哦,白望的爸爸是能源大亨,名副其实的资本家。

        寝室一时间非常混乱,最后江月凭借强大的武力值把江森锁在了寝室门外,白望助攻,薅掉了江森的头发若干。

        打闹一阵后,西薄雨和库里陆续回到了寝室,江森抱着鞋盒狗狗祟祟的跟在后面溜进了寝室。

        西薄雨看了眼江森怀里的鞋盒,非常惊讶:“你是被魂穿了吗?”

        江森非常不自在的说道:“礼轻情意重,朋友送的。”

        西薄雨看着江月:“你送的?”

        江月摇头:“不是我,是一位名叫叶浅的beta少校托我转交给他的。”

        库里摸着下巴啧啧称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他怼了一下江森的胳膊,揶揄道:“真鞋也没见你这么宝贝过啊,你江森喜新厌旧,得不得的才是最好的,也就那双球鞋没让你穿热乎,你才念念不忘。”

        江森便红了脸,一个劲的嚷嚷:“谁喜新厌旧,谁说得不到的才最好,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江月站在西薄雨旁边,西薄雨正在吃维生素软糖,江月的胳膊搭着西薄雨的肩膀,随手从盒子里掏出一块,一边嚼一边对冷嘲热讽:“是是是,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寝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当天晚上,江森是抱着那双鞋睡觉的。

        江月凑近西薄雨耳边神神叨叨:“你闻到了吗?”

        因为江月体质清奇,西薄雨一见到她这副神秘的样子,立刻紧张的嗅了嗅,特别严肃的小声问江月:“你又察觉到异常了”

        江月摇头:“诶呀,你咋这么严肃呢,你看江森那德行,你就没嗅到奸/情的味道吗?”

        西薄雨:“”

        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憨批啊!

        他翻了个白眼,特别无语的钻进被子里。

        第二天早晨,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寝室响起,白望伸手关掉了终端上的闹铃。

        “哎哟卧槽,白望这个闹铃真够劲,死人听了都得吓诈尸。”

        一片怨声载道,大家纷纷起床,只有江月和相睢躺在床上昏睡。

        寝室里,白望是睡觉最死的那一个,他有非常严重的起床困难症,为了让自己准时起床,白望特意在网上找了部鬼片,把主人公凄厉无比的惨叫设置成闹铃。

        江月是寝室里睡觉最轻的,没办法,这位女alpha五感超级敏锐,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机警的睁开眼睛。

        现在,这刺耳的鬼叫闹铃都没把他俩吵醒。

        西薄雨伸手探了探江月的鼻息,言简意赅对床下面观望的室友说道:“活着。”

        江森跑过去看了眼相睢,向众位室友汇报:“这位也活着。”

        两个人都活着,但就是叫不醒。

        西薄雨看了眼时间:“来不及了,快上课了。”

        说完他跳下床,从江月的抽屉里翻出一个针线盒,拿出里面的最粗最亮的一根针,狠狠的扎了一下江月的手指。

        “嗷!”

        江月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十指连心,她哆嗦着手指,斯哈斯哈给手指头吹风。

        相睢也没逃过针扎的命运,他抖着指尖上的血珠子,看着西薄雨的手中的钢针倒吸冷气。

        “就不能挑个细一点的吗?”江月悲愤不已。

        西薄雨冷笑:“针不粗扎不透猪皮,别矫情了,赶紧收拾收拾去上课。”

        西薄雨——真是个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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