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十四）

何萧萧冷静地坐在化验室里，所有的人都被请了出去，林院长走进来，“何小姐，你有快两个月身孕了，你自己不知道？”

        何萧萧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没注意，只是这几天有点头晕，浑身没力气，总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对了，昨天吃饭的时候，有点恶心，差点把午饭全吐了出来。

        当时自己没怎么在意，估计是感冒现象。听林院长这么郑重其事的说，何萧萧又惊又喜，难道就是一个多月前去双江的时候，那会怀上的？

        董小凡在手术台上，本来好好的，突然之间大出血，连专家也查不到原因，只是想着办法给她止血。而这个时候，她在手术台上已经呆了整整二个小时还要多。

        何萧萧再也不能犹豫了，她果然地对林院长道：“不要担心我，林院长，就让我给小凡献血吧！”

        林院长有些担心，还是觉得把问题跟何萧萧说清楚比较好，她是当事人，有权力知道自己身体里的一切，林院长有些难为地道：“你的想法是好的，献血救人，但我要告诉你的事，如果你献血过多，会对你的胎儿有影响。”

        林院长看着她，突然觉得两人有几分相似，血型又一样，心里就产生一个念头，莫非她们两个是姐妹？只不过，林院长没时间去想太多，因为时间来不及了，他得寻找最佳的解决办法。

        “说得严重一点，有可能你肚子里的胎儿，会因为这次献血……”林院长还没有说完，手术室里跑出来的小寥医生就喊了起来，“林院长，林院长，产妇大出血，快不行了！脉搏和心跳都很虚弱。”

        何萧萧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朝手术室走去，“林院长，我怀孕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对任何一个人提起。不要说了，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林院长看到何萧萧态度坚决，只是点点头，对小寥道：“马上带何小姐去手术室！立刻给产妇输血！”

        “是！”小寥松了口气，拉着何萧萧立刻奔向了手术室。

        外面依然下着雨，而且越来越大，手术室的外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连胡雷的爸妈，还有一些在省城的亲戚都来了，二三十个人焦灼不安地守在那里。

        在霉国的吴姨，听说女儿要生了，今天早早坐飞机过来，现在也正在赶往医院的途中。张一凡突然浑身湿漉漉的闯进来，“小凡呢，小凡呢，怎么还没有出来！”

        几个人立刻拉住了他，“别吵，医生说小孩很健康，是个男孩。”

        胡雷的心情也极度压抑，冰冰生孩子的时候，他也没这么紧张过。手术室里不时传出的消息，令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里。

        现在每个人都神色凝重，手心冒汗，一颗小心肝坠坠不安的。从来不信神的婆婆苏秀卿不断地喃喃自语，“菩萨保佑我们小凡，千万不要有事。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张一凡冲进来，“妈，小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没出来！？”

        苏秀卿看着被雨水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儿子，心痛地安慰道：“老三，小凡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没事的，林院长和专家正在会诊。”

        “不行，我要去看看！”张一凡再也控制不住了，为什么人家生个孩子，半小时，顶多一小时就出来了，董小凡进去这么久，到现在还没动静。

        大家的心里惶恐不安，张一凡也是心肿忧忧。有人劝他换了衣服，张一凡摇摇头，“跟医生说一下，我要进去陪着她。”

        柳红道：“小凡刚才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现在萧萧进去了，会没事的，你安静一点。”

        “柳红，你们叫我怎么安心，都怪我，来得太迟了。”张一凡顾不了那么多，一定要冲进手术室陪着小富婆。

        董小凡躺在手术台上，已经进行了第二次麻醉，她从昏睡中醒过来，好象心灵深处，隐隐听到张一凡的呼喊。

        她就艰难地张了张嘴，“一凡，一凡他来了吗？”

        何萧萧在医生的安排下，脱了外套躺在董小凡的隔壁，董小凡侧过脸，就看到何萧萧那关切的容颜，“萧萧姐，是你！”

        何萧萧微微点了点头，“小凡妹妹，没事的，难关很快就会过去。你没事的！”

        “姐，我想见一凡。”董小凡感觉到自己越发虚弱，朦朦胧胧的，手术室里几个专家在忙碌过不停。

        “我叫他们去喊他进来！”何萧萧也不知道张一凡是否已经到了，她只能如此安慰董小凡。而董小凡听到这句话，低低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昏了过去。

        何萧萧把董小凡的意思转达给了林院长，林院长立刻安排小廖医生，“你到外面去问问，看产妇的老公到了没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何萧萧看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通过塑料管子，正慢慢地流向董小凡的身体里，她露出了一丝微笑。

        同时，她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地道：“孩子，对不起了，妈妈不能够太自私的。”何萧萧默默地念着。

        “一凡哥，也对不起你，如果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希望你不要怪我！”

        张一凡换了白大褂，戴上消毒帽，随着小廖医生一同进来，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两人，咬咬牙，来到手术台跟前。

        董小凡已经又一次昏过去了，张一凡拉着她的手，轻轻地呼唤。“小凡，小富婆，我来了！你的大坏蛋来了，你一定要挺住！”

        握着董小凡的手，紧紧地握着，目光深情的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董小凡，他暗暗地道，“小凡，你会没事的！”

        转过头去，何萧萧正看着自己，张一凡朝她点了点头，眼中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几位专家正忙碌地工作着，一个个全神贯注，屏气凝神，在几人联手之下，终于止住血了。专家抬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身边的护士立刻拿了块毛巾给她擦汗。

        这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浑身前后湿了个透，事后她回忆此事，不由感慨地道：“自己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现象。”那一次，她湿透了所有的衣服。

        一直在旁边打下手的小廖医生，发现心电图上的曲线又活跃起来，不禁微微暗喜，专家朝心电图仪器望去过，脸上的焦灼终于有了些缓解。

        董小凡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相握。身体里，一股温情的暖流，正促使自己慢慢地恢复。

        刚才在昏迷中，她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四周上上下下，一片空洞洞的，自己正无止无休地往下掉。

        她想惊叫，她想呐喊，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整个黑暗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但她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一种很玄幻而又飘渺的感觉。

        那个世界里，很黑，好冷，好阴暗，怪吓人的。

        董小凡大喊着张一凡的名字，声音远远荡开，没有任何回音。

        董小凡在想，我这样算是死了吗？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带着光明而来。

        董小凡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它，身体往下坠的速度开始缓解，慢慢地，慢慢地，不降而升，她感觉到正是那只温暖的大手，拉着自己不断的飞向高空。迎着有阳光的地方飞了回来。

        隐隐约约中，她仿佛听到了张一凡叫喊自己的名字，“小凡，小凡，小富婆！”

        这是张一凡独有的称呼，董小凡一下子找到了那种亲切的感觉。两个人终于飞越了那片黑暗，那片阴冷，来到了一片阳光明媚，春花满园的大地上。

        心电图上的曲线，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有规律，脉搏的跳动，也明显的强劲起来。几位专家终于完成了整个手术，但是几个人都累得浑身汗透了，一个个连腰都直不起来。

        董小凡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两道熟悉的眉毛，张一凡正一脸关切地盯着自己，董小凡微微动了动脖子。

        “小凡，你醒了！”张一凡欣喜若狂，堂堂一个大男人的，差点就要激动得哭了出来。他转身拉着何萧萧的手，“小凡，看，是萧萧用自己的血，救了你！”

        何萧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输血，身体也很虚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小廖医生看到她想动弹，立刻劝道：“先躺下好好休息，不要动。”何萧萧无奈，只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张一凡拉着两人的手，“谢谢你，萧萧！”

        “小凡，你辛苦了！”

        两个女孩子露出一脸欣慰的笑，董小凡努力张了张嘴，叫了声，“姐！”

        何萧萧霎时就哭了，哭得象个泪人似的，不过她还是咬着嘴唇，用力地点点头。

        林院长脱下帽子，对助手道：“把产妇送回病室！”

        张一凡站起来，握着几位专家的手，“林叔叔，你们辛苦了！”

        林院长长长地吁了口气，“的确是辛苦了，你看我们的衣服。”林院长摇摇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惊险的手术。幸好母子平安，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我还不能你爸骂死！”

        张一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着护士推着董小凡和何萧萧回了病房。

        按医院的规矩，本来病人手术之后，必须等麻醉醒了之后，才可以转入病房。但是董小凡打的只是半麻，又是住的贵宾房，没有其他的病人打扰，而且有医生二十四小时监护，因此就这用在这里等了。

        手术室里终于传来母子平安的消息，守在外面的那些人，一个个松了口气，露出一脸会心的微笑。

        唯有何萧萧躺在床上，笑得有些勉强。刚才医生告诉她，她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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