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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势震中外


  李晔召韩建入朝觐见,韩建畏惧皇帝问罪,称病推诿不朝,对此李晔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生气,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批阅完案头奏折,伸了个懒腰,李晔前往长安殿看望淑妃和李廷衣,之前李晔在裴贞一身上因为纵欲过度,便借口生病不去上朝。

  对于李晔的昏君行为,何芳既失望又伤心,好些天都闷闷不乐,李晔自知理亏,费尽心思哄骗了三次,夫妻二人才和睦如初。

  及至长安殿,女官肖斯尹等人迎来,李晔淡然一笑:“平身,淑妃何在?”

  肖斯尹答道:“启禀陛下,夫人在后院教廷衣绣工。”

  “朕知道了,你去吧。”

  在肖斯尹军机重地拍了一把,李晔哼着小调往后院走去,他的心情相当好,一路上遑论宫女阉人,见了皇帝都躬身请安,李晔一一回应,看到个别年老的宫人,还让高克礼掏出钱袋打赏一二,感动得这些老宫人连连作揖谢恩,圣人给赏钱,那是真心疼爱咱们这些奴婢。

  走着走着,不知觉的就走到了长安殿后院门前。

  如今的长安早已不是当年的长安,僖宗返回长安后修缮了前朝,含元、紫宸、延英、清凉等重要宫殿都得了一定修缮,但因为财政捉襟见肘,内中各殿都没顾得上。

  李晔即位后也下旨修缮皇宫,但这一年多以来又打仗又练兵,财政非常紧张,李晔和杜让能为了省钱搞钱,几乎是绞尽脑汁,何芳莺也体谅时局艰难,工部尚书崔昭纬四次提议修缮长安殿她都没有答应,说长安殿能住,长安殿的宫人也从来不出宫买东西。

  单看长安殿正殿的确还可以,去年李晔还在这里宴请了文武百官,但后院已彻底荒废了,流水干涸,花草枯死,荒草齐人高,亭台半塌半就,满是灰尘蛛网。

  见微知著,管中窥豹,唐统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推开内院大门,李晔在高克礼和顾弘文的簇拥下入内。

  后院空荡,秋叶满地,小院正中摆有织机,三个女人正各自织布穿线,其中一个是淑妃何芳莺,两月大的德王李裕被她用背带背在背上,小家伙趴在母亲背上睡得很沉,这家伙只要离了何芳莺怀抱,马上就开始哭。

  何芳莺饱受折磨,一直睡不好觉,这段时间的气色很差,连织布的时候都把他背在背上。

  唧唧复唧唧,三妃当户织,另外两女是李廷衣和李渐荣,李渐荣出身贫寒,织布的动作也很麻利熟练,李廷衣挨着何芳莺坐的,动作不甚熟悉,现看现学。

  三个女人织得很认真,对悄然到来的皇帝浑然不知,最后还是李廷衣眼角余光瞥见身后有人来,这才发现了皇帝,当下不禁雀跃道:“淑姐姐,陛下来了!”

  李晔止住要行礼的三女,淡然笑道:“你们怎么想起织布了?”

  何芳莺起身,展颜一笑道:“闲来无事,不如做些有用的事,能省些开支。”

  等她起身,李晔才发现,她只一身朴素衣裳,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只内衬绯红作为掩映而已,想来也是担心织布的时候会损坏那些贵重的衣裙。

  朝廷今年虽然收入了六百多万贯钱,但李晔根本没有过手,都给杜让能调配了,京畿流民要招抚安置,官员的俸禄,内侍省的开支,神策军的军饷,御马监四营的军饷,北斗七营两万多人的,遭兵祸的凤翔和陇右要拨钱,制作兵器甲胄也要钱,西川还要烧钱……

  看到何芳莺这身打扮,李晔百感交集。

  “芳莺如此,朕心甚愧……”

  何芳莺拉着李晔手,轻声宽慰道:“陛下不要这么说,臣妾甘愿所为。”

  李晔惭愧一笑,叮嘱道:“你才坐满月子,身体为要。”

  “没关系的,臣妾还有一件事要跟陛下说。”

  李晔疑道:“何事?”

  何芳莺拉着李晔走到一旁,面露难色道:“昨天太后宣见臣妾,说王国舅想去西川前线为国效力,还说如果不能派任西川,出任朔方节度使为国戍边也可以。”

  太后即懿宗皇后,是僖宗和李晔的生母,何芳莺口中的王国舅便是她的亲弟弟,田令孜被逐后,王瑰向僖宗讨要节度使,僖宗并不昏庸,知道舅舅没这本事,给了王瑰一个清水衙门的差事,李晔即位后,王瑰又两次讨要山南东道节度使,因为杨复恭反对外戚干政,李晔也知道王瑰没这本事,两次都拒绝了,可没成想这舅舅还不死心。

  历史上王瑰向昭宗讨要山南东道节度使获准了,但却没有征求杨复恭同意,杨复恭指使义子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在王瑰船上动手脚,王瑰及随从宾客全部溺亡。

  有报国之志,无报国之才,李晔很想问舅舅,您老在长安住着不好吗,老想着打仗作甚,不怕死在战场上吗?

  话说回来,太后多次出面,李晔已不能再拒绝,这是以孝治国的时代,三番五次忤逆父母就是不孝,皇帝也是一样,如果太后跑去太庙哭诉,李晔就难堪了。

  以王瑰的才能,节度使肯定是不能给的,那就让他去西川打仗好了,反正这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

  沉思少许,李晔说道:“转告太后,让舅舅明天进宫。”

  何芳莺如释重负,终于清净了。

  说完这时,与何芳莺恩爱了一阵,李晔又检查了李廷衣的读书情况,这小美人已读到了宪宗实录,李晔询问相关的人和事,她答得头头是道,李晔满意的表扬了几句,见完何芳莺和李廷衣,李晔又去看了李渐荣。

  李晔勤快房事,也注重细节,打针更是精准,每次都确保注射到位,可李渐荣的肚子就是没动静,李晔本以为她不孕不育,这回见面才知道她已有两月没来月事了。

  “如此甚好,织布不要勉强,不想织就回去休息。”

  “谢陛下关心,淑姐姐待臣妾很好,陛下不用担心,处置国事为重。”

  李晔摸摸她的头,回首对高克礼吩咐道:“选些细心宫人,照顾好李昭仪。”

  “谨遵大家旨意,奴婢稍后就去挑人。”

  李晔点点头,对何芳莺三人道:“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陛下。”

  三人齐齐见礼,目送李晔一行离去。

  刚回到含元殿,顾弘文进来报告道:“含象殿来报,河东夫人备了晚宴。”

  “朕……”

  李晔叹了口气,起身道:“让御膳房不用做饭了,替朕更衣。”

  换了衣裳,李晔带着高克礼几人赴宴。

  经过再三考虑,李晔还是把河东夫人的封号给了裴贞一,至于李廷衣,离她正式册妃的时候还有两年时间,到时候封贵妃,只要李廷衣能生下儿子,李克用也不会抱怨什么。

  含象殿灯火通明,裴贞一一袭深红长裙,美目流盼,红唇夺目,美得惊心动魄,带着宫人在殿外等候皇帝,李晔到来后,夫妻相视一笑,执手并肩入内。

  香炉袅袅,裴贞一引李晔于主位落座,李晔落座后,裴贞一施礼坐下,不等李晔询问,裴贞一就笑笑道:“臣妾今夜请陛下赴宴是为贺喜,此事或可为夫君分忧一二。”

  李晔笑问道:“贞一何事?”

  “族公为陛下进献绢三千匹,粮草二万石,聊表忠君体国之心。”

  绢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粮草也是李晔迫切需要的物资,在川作战的诸道兵马大多不用朝廷负担开销,但四万多神策军朝廷要管,诸道将士的军功得以绢结算。

  唐代虽然保持海陆对外贸易,但新航路尚未开辟,世界市场不存在,白银并未大规模进入中国,贵金属不作为一般等价物进入市场流通,仅供大宗交易结算,有贮藏手段,不具备支付手段和流通手段,价值尺度也只体现在奢侈品身上,其余商品不以白银衡量。

  简而言之,黄金白银在这个时代不是货币。

  铜钱虽然具备货币的各项职能,但弊端也非常明显,一是价贱体重,几十贯钱重达百斤,非常不适合大宗交易,更别说用铜钱去结算军功了,一百万贯钱,如果通过陆路运输到西川,仅运输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人力物力及附加成本高昂到不可想象。

  第二个突出的弊端是易于盗铸,容易滋生假币。

  每次只要官方铸行虚价大钱,私铸就会泛滥,然后泥沙俱下,铜钱可信度降低,进而导致市场混乱,为了恢复经济秩序,朝廷只得废止大钱流通,或者宣布大钱降值使用,肃宗也铸行乾元重宝了,但根本没用。

  唐武宗讨伐昭义,对将士论功行赏格都是用绢结算。

  中唐以后,社会生产常常遭到破坏,物价上涨,铸钱非常亏本,有时造一贯钱要花费几贯甚至更多,加之以上因素,官府不愿也无力多铸钱,索性让绢马等硬通货与铜钱并行。

  话说回来,三千匹绢真不是个小数目。

  按会昌讨昭义赏格,这足以支付十个兵马使的脑袋。

  两万石粮草也不少,唐代一石约五十三千克,两万石就是一千零六十吨,按照后世大米通价计算,两万石粮食草料的总价值为二百多万元,现在是乱世,价值还要高些。

  至于这三千匹绢,李晔还不知道产地,暂时只能用人头估价,但无论属于八等中的哪一等,三千匹绢的价值都很大,基本上够支付西川诸将的脑袋,足以减轻李晔的压力了,李晔乐得半死,险些笑出声来。

  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爱情当做宝,年少不知软饭香,错把青春倒插秧,如今重来一次,虽然变性了,但李晔还是领教到了富婆的威力。

  李晔面上稳如老狗,心里已乐开了花,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如何跟裴贞一恩爱云雨,正想入非非的时候,李晔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没事人家白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裴贞一卖了也值不到这么多钱,无事献殷勤,其中多半有诡,脑袋清醒过来,李晔半开玩笑道:“这太贵重了,你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裴贞一不以为然道:“自高祖建唐,裴家就与天家休戚与共,陛下发兵复川,料想钱粮耗费颇巨,所以臣妾修书河东,族老便命兄长裴进带这些东西入京。”

  裴进?李晔没印象。

  裴家慷慨解囊,可能有为后辈铺路的想法,也可能是让李晔欠他们一个人情的打算,这么想也对,终唐一朝,河东裴氏共出了十七位宰相,裴寂、裴矩、裴炎、裴居道、裴行本、裴光庭、裴耀卿、裴遵庆、裴垍……

  每一个唐朝皇帝在位的时候,都有裴家宰相执政,自李晔以来,虽然裴贞一嫁给了天家,虽然裴枢掌管御史台,但就是没有裴氏出身的宰相,裴贞一的父亲裴静也只是算学博士。

  魏晋之世,河东裴氏与琅琊王氏同盛一时,人称八裴八王,裴徽比王祥,裴楷比王衍,裴康比王绥,裴绰比王澄,裴瓒比王敦,裴遐比王导,裴邈比王玄。

  王与马,共天下,前王后谢,裴王辅国。

  当初的魏晋高门到现在已离开了决策层,历史上裴枢和裴贽虽在昭宗朝拜相,但那是在三镇犯阙事件之后,而且李晔已不是本人,也不打算启用他们。

  世家也好,寒门也罢,延英大舞台,有才你就来。

  没有宰相的才能,趁早死心。

  反正科举也快了,到时候李晔会一一审阅裴家子弟的答卷,确实有不错的,李晔自然会重用培养,不过对于被裴贞一点名的裴进,李晔还是得先开个后门。

  沉思少许,李晔开口道:“裴进如何,贞一为朕细言之。”

  裴贞一露出了笑容,立即按预备好的言辞说道:“臣妾长兄裴进为东眷支,谂郡公嫡子孙,擅经多才,尤精阴阳纵横兵法,武功过人,曾随谂公出关讨黄巢,时年十六。”

  “裴谂的孙子?”

  听到谂郡公三个字,李晔有些震惊。

  裴贞一重重点头,保证道:“千真万确,人证物证俱全。”

  裴谂是裴度膝下四子,曾任职兵部,官至太子少师,黄巢之乱爆发后,裴谂前往襄阳就职,与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句容及江西招讨使等共同防御黄巢东进。

  中和三年,秦宗权南下,刘巨容兵败,裴谂率兵断后,掩护刘巨容等文武官员东撤,最终战死殉国,追封河东郡公,裴谂长子裴沼随刘巨容返回成都后不久,宰相王铎与宦官杨复光发起长安收复战,裴沼主动随军出征,最后战死在通化门,身中四十七箭殉国。

  李晔没想到,默默无名的裴进会是裴度的四房重孙后人,裴度四房三代人,止今仅存裴进这个少年郎,可谓满门忠烈。

  想起这些事,李晔也搞清楚了裴家的用意,应该是想为裴进谋个为国效力沙场的武职,这少年郎随爷爷血战襄阳,又随父亲反攻长安,想来也是希望为圣人建功立业。

  如果他真的专攻文术,打算科举入仕做个文官,根本不需要跟着长辈转战四方。

  沉思少许,李晔感慨道:“你明天接他进宫,朕考校一下。”

  裴贞一道:“臣妾问过哥哥,他说想去西川为国效力,夫君能答应嘛……”

  “考校完毕再说,你不要这样……”

  裴贞一拉着李晔的手摇晃,神情语气很是肉麻。

  “朕……”

  枕边风最致命,李晔最终答应派裴进去西川,但前提是他通过考校,裴贞一达到了目的,当下风情一笑,依偎到李晔怀里,美人在怀,芳香扑面,惹人悸动,但李晔心中始终有种卖官鬻爵的罪恶感。

  不过这种心理也并不严重,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开后门太正常不过,要想整顿吏治,恢复初唐的官场风气和用人制度,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得团结拉拢各派一致对外。

  若裴贞一所言不假,为裴进开后门也是值得的。

  晚宴结束后,夫妻二人进入恩爱环节,行完房事,推开烂泥般的裴贞一,李晔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成为李隆基,杨国忠这类庸人千万不能放入朝堂,胡思乱想一阵,夫妻二人昏昏睡去。

  次日,李晔在含元殿召见王瑰和裴进,前者是太后的亲弟弟,后者是裴贞一的同族哥哥,都是后族外戚,李晔有卖官的罪恶,裴进亦有买官的屈辱,皇帝问一句答一句。

  “何谓治军,何为用兵之道,裴进且试为朕言之。”

  裴进丝毫不慌,拱手淡定道:“治军之政,谓治边境之事,匡教大乱之道,以威武为政,诛暴讨逆,所以存国家安社稷之计,是以有文事必有武备,故含血之蠹,必有爪牙之用,喜则共戏,怒则相害,人无爪牙,故设兵革之器,以自辅卫,故国以军为辅。”

  李晔点点头,又细问道:“二者关系如何?”

  裴进继续道:“国以军为辅,君以臣为佑,辅强国安,辅弱国危,在所任之将,非民之将,非国之辅,非军之主,故治国以文为政,治军以武为计,治国不可以不从外,治军不可以不从内。”

  “然治内不同于治外,治内军不同于治外国,内谓诸夏,外为戎狄,四方禽兽难以理化,非创以兵威,不知罔惩,礼有所任,威有所施,内外不能一概而论。”

  “是以黄帝战涿鹿,唐尧战丹浦,舜伐有苗,禹讨有扈,自五帝三王至圣之主,德化如斯,尚加之以威武,故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一味用兵杀人,不足以治军理兵。”

  李晔脸上露出了笑意,称赞道:“杀治不类,卿家甚善,继续说!”

  “夫用兵之道,先定其谋,然后乃施其事。”

  “审天地道,察众人心,习兵革器,明赏罚理,观敌众谋,视道路险,则安危处,占主客情,知进退之宜,顺机会之时,设守御之备,强征伐之势,扬士卒之能,图成败之计,处生死大事,然后乃可出军任将,张禽敌之势,此为军之大略也。”

  “夫将者,人之司命,国之利器,先定其计,然后乃行,其令若漂水暴流,其获若鹰隼之击物,静若弓弩之张,动若机关之发,所向者破,而敌自灭。将无思虑,士无气势,不齐其心,而专其谋,虽有百万之众,而敌不惧矣,所以苻坚败於肥水,永为世鉴。”

  裴进娓娓道来,一点也不卡壳,不愧是顶级门阀出来的子弟,这份气场和功力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之后李晔又考校了五经六义,裴进亦是对答如流,所言颇受李晔认可,等裴进在校场为李晔展示完过人的武功和飘逸的剑术刀法,李晔已下定决心重用这个言行有仪的少年郎。

  相比裴进,舅舅王瑰就像个草包。

  李晔问了几句就没心思多问了,让舅舅回家待命。

  十月十六日,裴进单骑入川,奉命前往刘崇望幕府效力。王瑰获剑州司马,发往李保麾下,王瑰对此任命非常不满,但因为受到了宦官顾弘文的严词警告加威胁,还是乖乖赴任,临走跟太后抱怨,又要侄子小心近侍。

  李晔勉力了几句,终于把这个麻烦精舅舅送离了京城,顾弘文对王瑰的警告威胁是李晔指使所为,效果也是显著的,宦官一下场,跟皇帝讲条件的外戚马上变成了乖宝宝。

  上月发出的讨贼制书,经朝廷和刘崇望运作,终于看到了效果。

  宰相刘崇望亲自担任诸道行营都统,名义上指挥四面招讨及下辖部队,实际指挥李忠国、孙惟、杨守亮、李保、张威、武成策等部,崔胤为西面行营都统,统率山东军队,张浚为北面行营都统,指挥陇右军队,韩全诲担任南面行营都统,统率威远镇南二军。

  李保虽然被任命为东面招讨使,但因刘崇望已经前往四川督师,并坐镇梓潼协调东南西北四面军队,所以蜀王李保没有再被任命为东面行营都统,此职由刘崇望亲领。

  此次出兵共汇集近十万兵马,包括神策军、凤翔节度使、陇右节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镇南节度使、威远节度使、山东处置观察等使、忠义军、奉义军、天威军、均金商房等州刺史和御马监虎豹营、陷阵营及天枢、天权、天玑、玉衡、摇光北斗五营。

  朝廷宣布出兵三十万讨伐王建,在梓潼坐镇的刘崇望於十五日飞马传命四面行营,命各路兵马接令后水陆并进,崔胤沿南充、遂宁、乐至、资阳一线逼眉山,断成都南路,李忠国攻盐泉解救杨守亮,合凤翔军剿灭李简、华洪、王宗侃等蜀军。

  合张浚、张威、孙惟、武成策、李保、御马监、北斗七营东面诸军进讨巴西王建,均金商房等州刺史冯行袭等人沿涪水攻涪城和梓州,力争切断王建南下退路。

  韩全诲、杜弘徽、刘道言等人,北上与西面行营策应,直捣梓州。

  对于刘崇望的人事任命,李晔一一批准。

  消息传出,长安舆论哗然,关中诸镇震动,关东各镇驻长安进奏使空前活跃,纷纷将朝廷发兵讨伐王建的情况详细报告给了本镇,凡是知道的都写上了,唯恐有所遗漏。

  定初元年十月十九,龙剑、玉山、保大、保塞、武定、匡国、镇国、邠宁、天雄、鄜坊、夏绥等关中藩镇驻长安进奏使入朝参上,各进本镇大帅奏章,外宅藩镇请求出兵讨贼。

  二十二日,河东进奏院进李克用奏章,外人不知克用所言。

  定初元年十月二十五,帝於延英殿大宴中外群臣,龙剑、玉山、保大、保塞、武定、匡国、镇国、邠宁、天雄、鄜坊、夏绥等关中藩镇驻长安进奏使受邀。

  河东、河中、宣武、荆襄、荆南、淮南、浙东、浙西、魏博、成德、平卢、义武、义成、太平、天平、归义、岭南东、岭南西、安南都督府、桂管经略招讨等使等关东藩镇驻长安进奏使亦受邀入宫。

  三省五监六部九寺二十四司和御马监、军务处、内侍省、神策军等中央南北二司文武百官与会,太后、淑妃、河东夫人、李昭仪、李廷衣、睦王李倚、永平公主等皇族宗室后妃与会。

  中外齐聚,势震大明宫。

  是夜酉时二刻,大唐皇帝李晔驾临延英殿,并发表以维护大唐统一为核心的重要讲话,但闭口不提藩镇跋扈,还点名表扬了李克用、朱全忠、王行瑜、韩建、杨行密、赵德諲等人,各镇自然知道这是一种妥协,当下都起身高呼万岁,声讨了杨复恭、李茂贞、王建的滔天罪行,表达了本镇与逆贼不共戴天的决心,坚决团结在以李晔为首的朝廷周围。

  今天大宴中外群臣的目的在于融洽君臣同僚关系,同时沟通对话保证朝廷和地方藩镇双边关系实现稳定友好发展,李晔发言完毕后入席,随后由首相杜让能代表朝廷致辞,他对诸位臣工为大唐尽心尽力的付出表示了感谢,希望接下来能继续保持这样的风貌。

  接着是次相柳璨致辞,他对皇帝陛下的款待表示了感谢,代表群臣表示忠君忠大唐是人臣职责所在,未来会继续团结在英明神武的至尊圣人周围,为实现大唐中兴而奋斗终生。

  最后是魏博进奏使赵文立代表藩镇发言,他表示魏博六州将一如既往的尊奉大唐正朔,同时说明了魏博上下与蜀中逆贼不同戴天的坚决立场,最后提议全体中外大臣及宗室后妃起立为皇帝寿。

  震天响的万岁响毕后,宴会正式开始,淑妃何芳莺和宰相柳璨代表皇帝敬酒,然后是文人赋诗武人舞剑,接着又是美人歌舞表演,丝竹乱耳,美人夺目,交谈愉悦,真是其乐融融。

  宴会结束后,众人各自出宫,皇帝重臣留下议论两川军事并询问各项后勤工作进展,西川战事是朝廷目前最重大的事务,东川西川的所有公文都被要求在第一时间送到皇帝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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