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来了


沈芜走出内殿,脸上瞬间挂上了温婉柔顺又楚楚可怜的微笑。

        目睹了这一切的大宫女:“……”

        不得不感慨沈姑娘的变脸速度。

        沈芜愿意在大宫女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实一面,是因为大宫女在褚灵姝身边待了十年,自打褚灵姝赐号仪宁郡主搬到宫中,便一直是她在伺候。

        沈芜的贴身婢女都不在身边,能靠的也就只有这位大宫女了。

        她侧过头,朝知春眨了眨眼。知春一个晃神的功夫,沈芜便先走了出去。

        知春微红了脸,心道沈姑娘长得是真好看。

        沈芜到前殿的时候,陆之泽已经坐在位置上喝了一杯茶了。

        见她来,陆之泽眼前一亮,唇畔漾起笑,迎了过去,“昨日听闻你进宫,可孤正在外头办事,回来时已晚了,便没来瞧你。今早下了朝便往这来,还好你未出去,没叫孤白来。”

        沈芜心道我还不如一大早出去溜达呢。

        面上却是一副羞赧的笑,“见不到还有下回呢,臣女会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总能见到。”

        陆之泽抬手想要去握沈芜的手,她笑着转身,手搭上知春的手臂,由着对方把自己扶到位子上坐好。

        知春吩咐人给沈芜也倒了杯茶,还把沈芜身前的披风紧了紧,把她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将手盖住。

        至此,沈芜除了脖子和脸,无一处皮肉漏在外头,她诧异地看了知春一眼,却见知春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知春做完这一切,低下头,十分守礼又规矩地退到一旁,一句话都不多言。

        外人看来,静熙宫的这位大宫女十分紧张沈芜的身子,照顾得也极为周到细致,夜里才下过雨,晨间微凉,知春生怕沈芜受冷,这才给她裹了个严实。

        陆之泽心底有一丝不悦,可他偏偏挑不出什么错,沉默了片刻,才笑道:“还是郡主这里的人贴心,比你府上的那两个婢女强多了。”

        沈芜微讶,“臣女的丫鬟很好,不知她们何处得罪了太子?”

        陆之泽道:“上回你晕倒,可不就是婢女不上心的缘故?孤早说过送两个宫里的人到你身边伺候,你瞧仪宁这里的人多贴心。”

        沈芜拧眉,还未拒绝,陆之泽指了指知春,“此事我会同父皇商议,叫他拨几个像这样的人供你差遣。”

        “太子,我身边的人都用习惯了,那两个丫头说是伺候我的,其实更像是我的姐妹,你知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没有兄弟姐妹,阿爹不在,我很是孤单,多亏了她们陪着我。况且我觉得她们伺候得很好,若是您派了人来,只怕她们心里会难过,以为我不要她们了。”

        陆之泽还想再说什么,沈芜转了转眼珠,又道:“家中还有表姐在,殿下若是只送人给我而不给表姐,只怕表姐心里要委屈呢,殿下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沈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别以为他的心思她看不出来,太子这是想往将军府塞人呢。

        她阿爹治军严明,治家更是容不得一点错漏,将军府如铁桶一般,太子若想往府上塞眼线,只能从她或者楚轻瑶那里入手,楚轻瑶为了太子自是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楚轻瑶傻,她可不傻。

        太子想隐瞒自己和楚轻瑶的私情,那么沈芜就偏不让他如愿,见缝插针,只要有机会便会带上楚轻瑶一句,一边显着自己大度,一边还给足了旁观人充分的想象空间。

        知春垂着头立在一侧,闻言果然微微皱眉。

        这沈姑娘与太子的关系似乎并不像是后宫的人传的那般亲密,皇后虽属意沈家女做太子妃,但听沈姑娘的话音,太子似乎同沈家的表姑娘亦有纠葛。

        这倒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陆之泽没听出来沈芜藏在话中的搪塞和深意,他蓦地想起来上回,楚轻瑶去试探沈芜和陵王的关系那次,她说沈芜似乎并不介意他们来往。

        太子没有多想,只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二人若是能一起嫁进东宫,和平共处,他既可以背靠沈家的势力,又可以在楚轻瑶那里享受到澎湃热烈的崇拜,想想便叫人兴奋。

        他目光变得很柔,“你总是这般通情达理,此事再说吧,孤还要问问父皇与沈将军的意思。”

        “我阿爹?”沈芜一愣。

        陆之泽笑容和煦,点头道:“孤此次来就为告知你,大军已启程回京,不日抵京,沈大将军要回来了。”

        沈芜眼睛顿时亮了,“太好了!”

        终于,她与阿爹当真许久不见了。

        陆之泽如愿以偿地在沈芜的眼中见到了喜悦、感激、以及依赖之情,心满意足地提出了告辞。

        能见到沈芜的笑脸,便不枉费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

        沈琮志回来了,那么他们的婚事可否提上来商讨一二了呢?

        太子走了。

        沈芜兴奋地跨了火盆,险些把盆踢翻。在宫女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她兴冲冲地奔回了内殿,借用了褚灵姝的书房,一边哼着听不出曲调的歌,一边提笔开始写接下来的计划。

        ……

        太子从静熙宫出来后,便直奔思政殿而去。甫一踏进宫殿,便听到了他父皇笑呵呵的声音:

        “阿昭昨夜可休息好了?听闻有个宫人不懂事,又吵着你休息了?”

        “你也是的,怎么能将人都赶走了?若是伺候的人不合心意就对朕讲,朕砍了他们,但你那不能缺人照顾,要不将你府上的人叫进宫里来?

        陆之泽脚步一顿,听着父皇讨好的语气,心里生了抵触,眉头微皱,垂在身侧的手抓了抓衣裳。

        父皇与他说话时从不会这般温和、甚至堪称是“低声下气”,他是皇帝,对待任何人不都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吗?为何对待陵王总是一副顺从的样子?

        不就是因为救命之恩。父皇纵容陵王这么多年,即便是还恩,也够了吧。

        陆之泽想到自己的求助接二连三地被这位小皇叔拒绝,脸色就愈发难看,连带着看向陆无昭的眼神都变得格外阴郁。

        一个瘸子,一个残废,凭什么比他这个一国太子还要高贵?

        一个废物罢了,有什么傲的资本?

        总管太监一眼瞧见了他,忙笑着迎了上去,“太子殿下到了,快进来。”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周正,长眉上扬,黑瞳里泛着温和的光,身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见到陆之泽,他刻意收敛的上位者的威仪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这位便是霖朝第五位君王,嘉宗皇帝,陆培承。

        陆培承收了对陵王的那份温和,转而有些冷淡和严肃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太子来得迟了。”

        带着十足威严的声音叫陆之泽打了个冷战,他忙恭敬行礼,“父皇。”

        “恩。”

        上位的君王不苟言笑。

        陆之泽转头对着陵王揖了一礼,“小皇叔。”

        陆无昭朝他微微颔首,离得近了,他隐约在太子身上闻到了熟悉的花香气与药味相结合的味道,他只见过一人能将这二者的味道融合得很好闻。

        那个人昨夜还说要他以身相许,今日便见了旁人。

        他眸光微暗,望向太子的目光有片刻沉凝。

        余光瞥见嘉宗皇帝的目光又落回到他的身上,陆无昭淡淡将打量收回,漫不经心地回答皇帝方才的问题:“不劳皇兄费心,臣弟不需要人伺候。”

        嘉宗帝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陆无昭的腿,终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好,都随你。”

        关怀完了陆无昭,并未叫他退下,他这个弟弟想在他这里多待上一会,他巴不得。更何况,和太子的对话也没什么是陆无昭不能听的,这个弟弟从小就是由他教导,脾气秉性他最了解,陆无昭聪慧至极,留在这里,兴许还可以帮他教育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太子。

        陆培承问了太子许多事,有些太子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时,陆培承便往自己的弟弟身上瞟,可惜这个弟弟就像是事不关己一般,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他懒洋洋地坐在轮椅上,眉梢眼角都在诉说着“随意”二字,气质懒散,对万事都不上心。

        陆培承不满地看了眼太子,挥了下衣袖,将书案上几本无关紧要的奏折扔给太子,“把这些批完。”

        太子习以为常,他时常故意犯蠢,为的就是能看看父皇的这些奏折,即便是些琐事,却也是难得的锻炼机会。

        太子伏案而坐,陆培承长出了口郁气,又将目光转向了陆无昭。

        “对了,不知阿昭可听说,辅国大将军班师回朝,正在路上,约莫不出一个月便要抵京了。”

        陆无昭无聊地把玩着龙案上悬着的一只用上好木料制成的毛笔,闻言眼睛都没抬,“未曾听说。”

        谢卿昀偷跑回京的消息早就被他瞒了下来,此时的他不应该知道军中的事。

        “朕还以为你们私下有联络呢,毕竟你幼时可是很喜欢跟着沈将军后头跑的,若不是……”

        “皇兄记错了,臣弟幼时没什么喜欢的人,与沈将军不过点头之交,仅相识尔,并不熟识。”陆无昭平静道,“何况大将军在外出征十载,并未回过京城,除了皇兄,怎会与旁人来往过密。”

        “那是朕记错了吧,”陆培承爽朗笑笑,“不过阿昭,你比我小了十二岁,记性竟是还不如我,大将军何曾出征十载?明明是六载才对。”

        “是吗?”陆无昭微挑了眉,“那是臣弟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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