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条长信息
季乐斌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显示的时间是6点45分，距离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已经超过15分钟。
“张斌那边怎么样了？还没联系上吗？”
他焦急地对站在身边的助理萧云说道，表情显得十分不耐烦。
一周前，季乐斌让萧云将DNX年会的宴会请帖，亲自送到怡海大厦张斌办公室交给他本人。
昨天上午十点钟，萧云又跟张斌的秘书唐娜做了电话确认。
奇怪的是，今天张斌和唐娜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怡海集团所有跟DNX打交道的那些人也突然失联了。
“张斌还是联系不上，手机到这会儿一直关机。”萧云忐忑不安的看着季乐斌，一脸懵逼样儿，不知如何是好。
“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为DNX造势，媒体都来了，张斌是DNX最大的投资方，是今晚的主角之一，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应该亲自去一趟而不是派秦力去。”
从季乐斌的表情可以看的出来，他对眼前这位当年由张斌推荐的、花瓶似的女助理办事儿很不满意。
“季总，你知道的，这两年来我跟他已经渐渐不怎么来往了。”
季乐斌不满的看着萧云说道：“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吗？当初让你来DNX是为了工作，别忘了！你是DNX的总裁助理。
再说了，和张斌的合作从一开始不一直是你对接的吗？你总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撂挑子嘛！
好，你派秦力去也行，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他怎么也不来个电话？”
刚说完这话，季乐斌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自言自语嘀咕着：“难道这几天那个传闻是真的？”
萧云虽然办事能力有限，但事先也确实做了第二手准备。
两个小时前，他安排好总裁办副主任秦力开车去怡海大厦接张斌一行，一是为了表示诚意，二是预防万一。
五点半之前，萧云曾经接到过秦力的电话，说是路上堵车，已经快到了。
但是自从那个电话之后，秦力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而且手机也打不通。
“你继续联系秦力，什么情况也应该来个电话吧。”季乐斌撇了她一眼。
正说到这儿，萧云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立即对季乐斌使了个眼神：“是秦力的电话。”
萧云焦急的问道：“喂，秦力，接到人了吗？怎么回事儿？一个多小时没消息……”
“萧助理，对不起。我五点半到这儿，怡海大厦大门紧闭，戒备森严。才知道今天怡海根本没上班，而且任何外人都不许进入。”
“怡海今天怎么突然不上班？事先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啊！”萧云看了身边的季乐斌一眼，对电话那头的秦力说到。
“更蹊跷的是，我到了怡海大厦，手机突然没信号了，无法跟你取得联系。我在怡海大厦门口一直等到快六点，依然不见张总的影子。”
“你这会儿在哪儿？”萧云问道。
“在望达广场附近，我把车子开到这儿才有信号，打了几次电话还是联系不上张总，包括崔越他们几个也联系不上。
萧助理，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这会儿正准备去张斌家看看。”
“好，记住千万不要距离太近，就在车子里观察动静。”萧云突然想起季乐斌刚才自言自语说的那句话。
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张斌恐怕会有麻烦，或者麻烦已经发生了。
秦力在电话那头说道：“明白了，我这就去。”
萧云挂了电话，目瞪口呆看着一旁面色阴沉的季乐斌。
“怎么了？快说！秦力那边什么情况？”季乐斌皱着眉头呵斥道。
萧云一字一句：“季总，看来怡海真出事儿了。”
......
当天晚上八点钟，华夏电视台新闻联播之后，一条燕京地方台新闻消息，让翠宫饭店宴会大厅里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怡海大厦严查场外配资，投资机构携获利资金疯狂出逃……
一时间，宴会大厅内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终于验证了季乐斌一年多来的不安、对张斌的猜测和对怡海投资的预判……
他的心迅速凉了下去，这次真是透心凉了。
怡海投资一旦出事，他连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都没了。
此时此刻，他真想放弃所有的抵抗和挽救，干脆任由整个局面失控算了。
季乐斌用一脸沮丧的表情，环视了乱哄哄的会场一周，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北京人在纽约》里王启明从赌场挥霍一空后的那个画面，那句话……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踏实了，回到地面，反而感觉彻底踏实了。”
……
在那些年，DNX和很多民企一样，在诱惑面前，违背了创业初衷，一门心思就想着融资。
而他们的融资不是为了企业的转型、改造和升级，不是为了提升企业和产品的市场竞争力，而是想着如何扩张、资本运作、上市、再扩张……
早在2016年，华夏高层提出“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的时候，有一些嗅觉敏感的民企老板，已经觉察到了形势的变化，尽快调整业务方向，缩减占压资金项目的规模，加大应收账款催收力度、清理库存和加强内部精细化管理，主动去金融杠杆。
但更多的民企依然当做耳边风，麻木不仁，尤其是这些年来吃惯红利的那些企业，依然继续疯狂扩张并购……
当然，他们当中有的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不相信会发生什么。
有的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还有的是舍不得，依然留恋于曾经那段美好时光。
……
季乐斌毕竟是季乐斌，经历了二十多年商海的起起伏伏和刀光剑影，他心里清楚：越是在危难时刻，他越要在众人面前保持镇定。
正如他办公室里那条某位书法大家的手笔：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当今无古贤。
此时此刻，眼看整个会场即将失控的时候，他立刻启动了预先准备好的第二套方案，让精心策划的年会，按照既定计划正常进行。
这个时候，翠宫饭店宴会大厅里突然响起门德尔松小提琴曲《春之歌》的美妙旋律。
只见身着黑色燕尾服、身材修长挺拔的司朗，和身穿白色旗袍、身材迷人、婀娜多姿的彭艳艳走上台，让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两人的身上，并且眼前一亮。
随着司朗演奏的《春之歌》小提琴声，彭艳艳用她甜美的嗓子朗诵着雪莱的《西风颂》.......
就在流水般轻柔的浪漫旋律即将结束的时候，彭艳艳的朗诵也进入了尾声：
哦，西风啊，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随着乐曲声的消失，彭艳艳对着台下的众人微微一笑，宣布大会进入第二项议程：DNX2018年高峰论坛正式开始。
季乐斌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上讲台，就新形势下华夏IT民营企业如何打造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的两个主题，分别做了精彩的演讲和案例分享。
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非凡的口才魅力，尤其是对行业客户、渠道之间、企业内部员工、企业外部资源这四大关系案例分析的干货，让场内所有人的思绪，在一瞬间里，将十分钟前还在议论纷纷的怡海事件，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紧接着，一场别出心裁的分组讨论，以中式美味佳肴会餐的圆桌形式开始了。
DNX的员工，分散在客户和合作伙伴的各个小组里，不仅为客户和合作伙伴提供用餐服务，而且近距离的倾听客户和合作伙伴的意见和需求。
整个场面有理有序，欢笑声不断，进行的非常顺利。
各种山珍海味，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忘记了那段十几分钟的骚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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