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海军(二)

　　当年，刘冠雄在袁世凯力倡之下率舰南下，参加“东南互保”，袁世凯便对他颇有好感。八国联军之役后，袁世凯破格升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成为刘冠雄的上司，对刘更加赏识和信任。

　　所以，在“海天”舰触礁后，袁世凯力保刘冠雄。袁世凯在向朝廷报告“海天”舰触礁情况的第一份上奏中，十分巧妙地为刘冠雄作了开脱，称刘冠雄是因为“迎提军火，深恐迟误”，才不得不“冒雾前行”，其失误“系因公奋往”所致。

　　所以，他在上奏中只是提出将刘冠雄“即行革职”，同时建议仍将其留在舰上，协助萨镇冰组织打捞工作，戴罪立功。

　　此后，清廷虽有重办刘冠雄之意，但袁世凯以“其罪可诛，其才可录”为由，力请宽赦，最终使刘冠雄免于一死，仅受到革职的处分。

　　袁世凯的救命之恩，令刘冠雄感激不尽。此后，他为报答袁世凯，竭力事袁，刘冠雄善于交际，精明能干，并且颇有文才，很快成为袁世凯的亲信。

　　民国政府成立后，在刘冠雄与萨镇冰二选一时候，袁世凯选择了刘冠雄出任海军总长。

　　此时的民国海军，几近名存实亡，几艘破旧舰船不敢远行，遇到外国军舰都要绕着走，刘冠雄这个总长承担的，是重建中国海军的重任。

　　南洋水师是1875年，时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沈葆桢建立的。由于清廷的政策是先集中力量发展北洋水师，故此南洋水师无论是吨位、装备、人员及实力皆与之相差甚远。

　　1884年中法战争中，福建水师全军覆没，南洋水师曾派五舰赴台支援，战沉两舰军舰。之后，南洋水师长期停止建购新舰。

　　甲午战争时，朝廷曾调南洋水师驰援北洋，但南洋大臣刘坤一表示无法支援：“惟南洋现仅五船，分防吴淞、江阴，水师实嫌单薄。吴淞等处炮台不及旅顺、威海巩固。”

　　之后，北洋水师覆没，南洋水师的几艘破船就是整个中国海军了。刘冠雄担任海军总长后，总统袁世凯和总司令林重都表示，势必建设强大海军。

　　理论上，民国政府既然是总统共和制，总统作为最高军事统帅，海军总长应该直接归总统管辖，没道理设置总司令这个职位。

　　但此时的民国还很特殊，大家都知道，清室退位是忠义军与北洋军的功劳，所以军政分开，一家一半，总统是临时总统，忠义军总司令就变成了中国国防军总司令，刘冠雄接受的是双重指挥。

　　刘冠雄在与林重见面会谈时，林重不仅表示了决心，还当即拿出五百万两纹银，让刘冠雄解决海军以及各地海军学校师生欠饷问题。

　　虽然在总统阵营中，但林重这个举动让刘冠雄很有好感，他上任后，立即视察烟台海军学堂、江南水师学堂、山东威海卫水师学堂、广东黄埔鱼雷学堂、广东水陆师学堂、福州船政学堂，以及南洋水师，解决海军问题。

　　几天前，人在福州的刘冠雄接到了总司令林重要来视察的消息，报告北京总统府后，昨天，他接到了总统的命令，袁世凯让他尽量限制林重在海军中的威望发展。

　　接到总统电报后，刘冠雄知道两个上司发生了矛盾，甚至矛盾很深，不然袁项城会用隐晦一点的语气，不会这么直白。

　　但他怎么限制呢？谁不知道林重是什么人啊？

　　且不说在关外跟日俄酣战，入京后便闯进东郊民巷，命令炮口对准英国使馆。去年十二月初，林重命令陆军击沉八艘英国炮艇，英军死伤几百人，这本应是海军的任务，但海军一是不敢，二是没有这个能力。

　　就在十几天前，林重又闯进上海租界，悍然禁烟、抓人，包围英租界，扬言英国远东舰队开一炮，他就杀一百人，导致英国远东舰队舰船云集于中国海岸，至今未敢开一炮。

　　刘冠雄又知道英军入侵西藏，而陆军已经派去了援军。

　　这样的人物，让他怎么限制？林重杀英国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土匪习气严重，自己一个做不好，他要杀了自己呢？大总统能给自己报仇啊？

　　可是，刘冠雄得袁世凯重用，又得过他的厚恩，怎好不执行他的命令呢？哎，海军总长踱来踱去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1906年7月15日，林重来到福州，南下途中，他检查了宁波、台州、温州、宁德等地的十四师与十二师阵地，见到了冯国璋与张作霖。

　　他们均做好了战斗准备，严阵以待，也见到了英国舰船，但英舰没有开炮。

　　林重来到福州后，参观了福州船政学堂，参观了此时中国海军仅存的几艘军舰，尤其参观了曾经声名远播“海圻”舰，然后，他在福州船政学堂，召集在闽所有海军官兵，与学校教官学员两千余人开会。

　　林重立在校场高台上，看着下边列队的中国海军，对着麦克风大声道，“这两天看了一圈，有两个感受，第一，中国海军是有人才的，第二，偌大的中国，有海军人才，却没有海军舰船，岂不怪哉？

　　中国海军曾经号称世界第五，甲午一战全军覆没，实话说，虽然有少部分临阵脱逃的人员，但总体上，海军将士是英勇顽强的，败就败在满清的腐败上。

　　我们的船烧的不是精煤，射出去的炮弹不爆炸，我们的船没有日本的先进，买船的钱被慈禧那个死老太婆挪用庆贺生日，凡此种种，我就不列举了，总之是个悲剧。

　　现在民国政府成立了，腐败的满清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今天我要跟诸位承诺，五年后，中国将成为海军大国，你们记住我的话，五年。

　　光喊口号、说空话是不行的，这次我来，是来具体实施这一计划的，船好建、好买，但海军杰出的人才建设，却是需要打个提前量。

　　福州船政学堂，是中国近代官办第一所高等实业学堂，也是中国最早创办的、专门培养造船技术和海军人才的学校，曾培养出严复、邓世昌、詹天佑等一大批具有爱国奉献、自强不息精神的英才。

　　接下来的几年里，政府要给国内几所海军学校拨款，扩大招生，提高海军待遇，为海军建设积蓄人才。

　　不仅如此，未来三年时间，我们要陆续向德国与美国派遣海军留学人员一千人，我旁边这位，就是德国海军的沙尔文上校。”

　　林重说到这里，向身后的沙尔文摆手介绍，沙尔文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没有说话。

　　林重继续道，“我这次会呆一段时间，只为挑选留德人才。凡是挑中的留学人员，国家给你们开双薪，一份薪水供给在国外学习生活，一份薪水给国内的家人，让留学人员无后顾之忧。

　　从明天开始，刘总长和船政学堂教官们可以向我推荐人才，你们也可以主动找我自荐，一个月后，挑出的留学人员就启程赴德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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