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盛开的向日葵

【不再有黑夜。他们也不用灯光、日光，因为主要光照他们，他们要做王，直到永永远远。

  ——《圣经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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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二，火曜日。

  赤坂常明醒来，身边已经不见莲华的身影，问其他人，也说没有看见。

  男人心里有些不安。

  他昨晚又做了梦，相比于之前的更为详实清晰。

  那是一只来自明朝的白狐，为了躲避战乱和追捕，远渡重洋，来到日本。她在一个小村落遇见了名叫“彦一”的朴实村民，两人一见钟情，正在商议婚礼嫁娶之时，又逢兵祸，男子死了。

  疯狂的狐妖屠戮了村子和方圆几里的人类，在血色与罪孽之中，她甚至忘记了爱人的名字。

  她最终被阴阳师降服，如话剧里一般化作杀生石。

  男人本想向少女倾诉，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不安涌上心头。

  回到学校，上完课，仍没有看见觋家姐弟，就连篝之雾枝也不见了。

  办公室里，放好书，男人准备回家去看看。

  却被蓝发少女挡住了，沢渡雫有些紧张地看着男人：“老师，我用忘忧草编了一个花环，想送给老师，感谢老师救了我和神崎同学，希望老师以后能天天快乐，不再烦恼忧愁...”

  少女双手抬起花环奉上，低着头埋在手臂之间。

  赤坂常明接过花环。

  五颜六色的忘忧草被整齐地排成一束，摸上去柔软滑顺，还带着芳香。

  “谢谢。”男人笑着接受了少女的心意。

  “我帮老师戴上吧。”少女兴奋地抬起头。

  “好啊。”

  男人半蹲下身子，沢渡雫红着脸将花环戴在男人头上。

  “真好看！老师看上去更加帅气了呢！”沢渡雫后退了段距离，一脸惊叹和欣喜，“如果老师能穿上白衣服就更合适了...”

  “真的吗？”

  “当然！”沢渡雫拿出小镜子，照给男人看。

  “小雫手艺真好！这个礼物老师很喜欢哦！”赤坂常明笑呵呵地称赞。

  “只要老师喜欢就好。”沢渡雫握了握拳头，喃喃自语，“也希望老师不要忘记我...”

  “勿忘我，老师肯定会永远记得小雫同学的！”男人听见了少女的话，保证道。

  沢渡雫不说话，只是仔细地端详着男人，从上到下，认认真真。

  “老师，快上课了，我先走了。”少女露出笑容，突然决绝地跑开了。

  “好。”

  目送少女远去，赤坂常明取下花环收好。

  镇外森林里的那条路已经被人踩出了一条小道，找准地方，扒开草丛，走两步就能看到。

  沿着熟悉的小路走着，平时应该能惊起几只飞鸟，此时森林里却安静得可怕。

  赤坂常明有些心慌，加快脚步。

  走出森林，来到那片奇怪的荒漠。

  远远地就望见了那座古塔。

  浓浓的黑烟从塔顶冒出来，将一片天空都给熏黑了。

  赤坂常明脸色大变，赶忙飞速跑了过去。

  平常只是有些古旧的塔身此时竟变的逡黑无比，外表已经被烧毁，原本还有些精美的雕刻现在已经扭曲变形。

  不少砖块和石块已经落了下来，砸在地上，留下了深坑。

  火焰的高温使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各种物质彻底燃烧的味道传了出来。

  费力地扔掉堆在门口的石块，赤坂常明踉跄地跑了进去。

  大厅。

  栏杆，楼梯，各种装饰在火焰中哀嚎地坠落在地，现在仍有火舌乱窜。

  墙壁被熏得漆黑，地面上布满了灰烬和烧焦的痕迹，到处是焦黑破碎的物品残骸，只剩下骨架残留在原地。

  只剩下中央玻璃笼罩下的升降梯看上去安然无恙，不过看着墙壁上裸露出来的破损的电线和机械，显然也是用不了了。

  不时有烧黑的碎片从高处落下，砸在黑伞上。

  刺鼻的味道让人生理不适地捏住鼻子。

  “...赤坂...先生...在...厨房...”盖亚机械而扭曲的声音突然响起，带起墙壁上一道道电光火花。

  赤坂常明赶忙辨认方向，越过废墟残骸，跑向厨房。

  厨房。

  最靠里的角落，三具尸体紧靠在一起。

  旁边两具已经看不见皮肤和面孔，但裸露出来的机器材质表明了她们的身份。

  赤坂常明蹲下身子，颤抖地拨开紧护住中间尸体的两只手臂，剩下的半个面孔可以看出正是龙之介。

  赤坂常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扶着墙站起身，环顾厨房四周。

  汹涌的火势中，这个房间保存的相对完整。

  不过大半夜的，他们为什么会来到厨房呢？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看了看脚下。

  当时，这里应该有个人。

  男人看向墙壁。

  亚璃子和灯露椎想要阻止这个人，被打到了墙上，砸出了一个坑。

  他绕到烧毁的门的残骸后面，摸了摸门锁。

  两个机器人最终把那人赶了出去，反锁上了门。

  他走出房间，望向火海的废墟。

  那个人便一把火烧毁了这里。

  他返回，走到角落。

  为了保护血肉之躯的龙之介，两个机器人用自己的身躯将他护好，直到三人一起被火焰生生烧死。

  一滴眼泪无声地坠落在三人的尸体上，黑伞下沉，挡住了男人的脸。

  赤坂常明默然地抱起龙之介的尸体向外面走去。无意识控制的身体极为沉重，男人沉默地往返了三次。

  拿出铁锹将三人埋在那片向日葵的田野。

  烧了整整一夜的滔天大火中，平日里少年辛苦照顾不见结果，此刻竟有四朵向日葵悄无声息地绽放了。

  向着太阳，向着光明，向着希望...

  赤坂常明摘下三朵，放在了三人的坟上。

  最后一朵，他也摘下放进背包。

  “这见鬼的世界！”怒骂了一声，赤坂常明向镇上走去，空中只留下一声复杂的回响

  “抱歉...”

  身后，坚持了一整晚的古塔终于完成了它的任务似的轰然崩塌，结构崩溃，巨大的砖块和石块纷纷坠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整座古塔在残存的火光和浓烟中渐渐变成一片废墟，只剩下残垣断壁在余烬中静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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