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泪水


【所谓生——是无可避免的苦痛的铁锁,

  所谓死——是人生之中最后的安息,

  真理不堪入目,荣华终将枯朽,

  人世之无常就好比泡沫,

  好比万华镜,

  只因一瞬耀眼的欲望,便委身其中。】

  ——————

  星期一,月曜日。

  周末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除了最开始的三个人,之后并没有其他人再过来。

  赤坂常明几人也安分地待在家中,哪怕玩耍嬉戏,笑声不止,也仍冲散不了空气中的那份凝滞。

  “哥哥,这是我和亚璃子她们一起编纂的书,现在才做好。我查找了塔里所有的相关书籍,择优劣汰,选择性的编成了这本书。我还让亚璃子她们以机器人的身份验证过书里的内容,里面也有我的讲解和编注,有了它,哥哥一个人也能学习了...”

  龙之介突然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递给赤坂常明。

  男人接过,发现它很有分量。

  书面很简洁,通体黑色,印着白色的书名《人工智能和机器维修》,右下角还落有三个人的名字。

  翻开书皮,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四人照的一张彩色照片。

  男人站在中间,一只手放在照片左边紧挨着他站的龙之介头上。龙之介一脸欣喜,但眼神很是不甘,表情很是复杂。

  另一边,亚璃子挽着他的胳膊,比了个横着的剪刀手放在眼睛边,灯露椎也是被亚璃子另一只手挽着。

  背景是逛街时的一个公园。正午的阳光洒下,看上去极为温馨美好。

  赤坂常明会心一笑,翻开内容,大致看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正文旁边留了一部分空白,上面有龙之介的注解,还有配上的图片,显然很是用心。

  “谢谢你,龙,还有亚璃子和灯露椎。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用心的礼物了。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男人真诚地感谢。

  “只要哥哥喜欢就好。”少年脸上绽放出欢喜的笑容,一旁的两位少女也松了一口气。

  三人将赤坂常明送出塔外,挥手目送着男人远去。

  今天上午有课,赤坂常明教完课后就回到了办公室。

  觋家姐弟没来上课,也没听说哪里有人死了,有人失踪了的传闻,似乎一切都在如常运转。

  但新的一周,天色很是阴沉,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压抑起来。

  “嗡嗡——”

  打开手机,是皇公晓的电话。

  “摩西摩西,怎么了,皇先生?”

  “赤坂老师,我们有了重大发现,今天中午我们大家在温泉旅馆见面,分享一下情报...”对面的声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兴奋。

  “好。中午见。”

  皇公晓马上挂断了电话。

  赤坂常明走出办公室,望向有些阴暗的天空,一阵凉风吹来,让他感觉发冷。

  说起来,自从上次以来,他几天没有见到莲华了,明明之前自己一进镇子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去旅馆看看她在不在吧...

  温泉旅馆。

  怪谈几人组聚在了一起,甚至高濑舞斗也过来了。

  “莲华呢?”见没有少女的身影,赤坂常明问道。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在这里,老师。”

  男人回头,看见了换回和服的少女。

  赤坂常明松了一口气。

  莲华说了一句后也不再出声,站在了男人旁边。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将这几天得到的信息分享总结一下。”皇公晓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很是亢奋地说道,“那几个受伤学生终于透露了真相,是萌世歌教他们画白狐氏,告诉他们要虔诚地献上信仰,否则就会被诅咒。”

  “我还走访了几乎所有的学生,根据记忆重合度分析,白狐氏在学校流行之初,正好是萌世歌开始当巫女的那段时间,还有一些学生说过萌世歌向他们推广过狐神的信仰...”

  “除此之外,高濑老师也愿意佐证...”

  高濑舞斗默然的点头。

  “萌世歌就是一切怪谈的始作俑者,幕后真凶。”皇公晓手作锤状敲在手心,“那现在就是要找出她制造这些怪谈的证据了...”

  说了好一会儿,几人在旅馆用了餐,怪谈几人组就各忙各的去了。

  旅馆内就剩赤坂常明和莲华两人。

  “莲华,你还好吗?”男人很想问为什么几天不见,但感觉太下头,就换了个问法。

  “我很好啊。倒是老师,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呢...”莲华观察着男人,轻声细语。

  “出了一些事情。”伸出食指揉压着太阳穴,男人无奈道。

  “那,老师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莲华坐到沙发上,将手放在大腿上,“要再来次膝枕吗?”

  “...”

  “老师不用客气的哦,我还能用灵力帮老师缓解疲劳...”莲华语笑嫣然地看着男人。

  “麻烦了...”

  男人平躺在少女的大腿上,有了沙发的支撑,远比上一次的舒适放松。

  莲华带着凉意的小手轻轻揉动男人额头两侧太阳穴的皮肤,清香袅袅地从少女身上传来,沁人心脾。

  “莲华,你说这些主人公有一天会清醒过来吗?”闭着眼,男人舒服地问道。

  “可能哦,就像我一样。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我们是故事的中心,突然有一天一下子醒悟过来也并不奇怪...”

  少女今天很是娴静,说话极为柔和。

  “呦,没想到大哥哥竟然会和小莲华玩这种游戏,能不能加小萌一个呢?”

  正在两人享受片刻安宁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菜菜山萌世歌眯着眼睛,笑的很瘆人。

  赤坂常明马上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莲华面前,正眼对着萌世歌:“萌世歌同学,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说了多少遍,老师怎么总是记不住呢,”绿发少女低着头,语气低沉,“要叫人家小萌啊...”

  少女穿着巫女装,白狐红纹面具现在挂在头上。

  “大哥哥,我和小莲华谁更漂亮呢?”萌世歌慢慢逼近,小小的身体却很有压迫力。

  “莲华。”

  “大哥哥,我们两个你更喜欢谁呢?”

  “...莲华。”

  “...这可不行哦,大哥哥只能喜欢小萌一个人...”萌世歌走近,脸色很是难看,他盯着男人的脸,突然绽放出了笑容,“大哥哥忘记了很多事,小萌就先不和大哥哥计较了...”

  “怎么样,小萌是不是很贴心呢?”

  “不过,作为感谢小萌的大度,大哥哥要认真看完小萌的舞蹈哦...”

  萌世歌挡住两人的去路,将男人逼到沙发上坐下。

  她拿出了一个铃铛,戴上了面具,跳起了某种带有神秘色彩的舞蹈。

  起,扭,转,抬,巫女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与神灵交流,那庄严神圣的舞姿令人陶醉。

  她翩翩起舞,舞步轻盈且优雅,身姿如梦如幻,仿佛在演绎着一场盛大的仪式。

  赤坂常明看着少女的舞蹈,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他肯定自己从未见过。

  铃铛的响声和少女的一举一动将他牵引到了一个莫名的境界。

  男人看见一个穿着婚装的女子,看不清面孔,在跳舞,在追寻。在一个尸横遍野的村落,女子将一具尸体抱入怀中,她痛哭,她悲鸣,她叫喊着一个名字:

  “彦一!”

  冰凉的触感让男人清醒过来,莲华握着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萌世歌也跳完了舞,急迫地看了过来:“大哥哥想起自己是谁了吗?”

  “...我是赤坂常明!”男人甩了甩脑袋,斩钉截铁地回答。

  “...”萌世歌呆立在原地,低着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明白了,是他们!大哥哥只是被牵绊住了!我会帮大哥哥解脱的!”萌世歌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疯了一般地跑了出去。

  “老师,你看到什么了吗?”目送绿发少女远去,莲华扭头关心地问道。

  “一个女人,抱着死去的男人。”赤坂常明简洁地回答。

  “你说会不会也是故事?”

  “我不确定,至少深见夏彦没经历过...”

  莲华迟疑地回答,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头看着男人:“老师今晚睡在旅馆吧,我怕那个人又来找老师,顺便我还能观察一下老师做噩梦的情况...”

  “好。”赤坂常明沉思了一下,同意了。

  皇公晓包场了整个旅馆,男人的请求很轻易地通过了。

  夜晚来临,赤坂常明躺在地铺被褥上。

  被窝一阵晃动,莲华从里面钻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突然从里面出来?”男人一副地铁老人脸。

  “当然是要和老师一起睡觉啦。”莲华很自然地回答,“既然要观察情况,肯定要贴身监视呀。”

  “老师不用管我,快睡觉吧!”莲华露出个脑袋,侧躺着,抱住了男人的胳膊。

  好强的既视感啊!!

  男人心中大叫道。

  既然都这样说了,男人也只好接受了。

  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寂静的房间里,男人的轻微鼾声也变得清晰入耳。

  莲华慢慢地坐起身子,手抚上男人的脸颊,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噙满了泪水。

  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容,少女俯下身子,深沉地吻了下去。

  “对不起,老师...”

  泪水滴落在男人的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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