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逃跑
伏牛镇，这个古老而繁华的镇子，一如往常的热闹和喧嚣。
人来人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各种商贩的吆喝声、马车进出城门的嘈杂声，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中。
那些深深刻在城门口的马车车辙印，犹如历史的痕迹，见证了这座镇子的繁荣和热闹。
由于罗小二身上实在是太脏，他衣衫褴褛，满身泥土，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没有清洗过。
脸庞被尘土和阳光晒得黝黑，头发纠结在一起，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身上还残留着老林中的荆棘留下的痕迹，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满是划痕和破洞，仿佛被岁月摧残得只剩下骨架。
罗小二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乞丐。
如果把他扔进乞丐堆里，不说十分相似，至少也有九分相似。
他的形象，和周围那些衣着光鲜、满面油光的商人、游客、甚至是那些满街乞讨的乞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守城的官兵，身披甲胄，面带严肃，站在城门洞的两侧。
他们锐利的目光如鹰一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出城的人。
当他们看到罗小二时，一眼就看出他并不是那种能付得起进出城费用的人。
衣服破旧，鞋底磨薄，面容憔悴，就算是有钱，恐都没地方藏。
官兵们连搜身都懒得搜，直接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示意他赶紧过去，生怕他在城门洞多停留一会儿，城门洞就会被他身上味道给熏入味了！
罗小二却毫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他连连拱手拜谢，口中念念有词：“您发财，您发财！”
反正祝福语又不要钱，只管使劲说便是。
踏入城中，罗小二并没有急切地奔向清风客栈的方向。
好歹也是混迹江湖快两个多月的人，相对比之前农家小子的天真无邪，如今的罗小二已经是有了稍稍改变。
他心中暗自琢磨：“既然他们觉得我像个乞丐，那我又何不假扮成乞丐模样呢？”
于是，他开始观察起道路两侧那些真正的乞丐。
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鞋子也是破旧不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有的甚至四肢不全。
罗小二在城内的乞丐中物色了一个合适的对象，趁对方不注意，一记手刀将其敲晕，然后迅速拖进附近的小巷子里。
接着，扒下这个乞丐的衣服和装备，与自己进行了一番身份对调。
谁能想，世风日下，现在的人，竟然连乞丐都不放过，人家已经穷得当乞丐了，可就算是这样，依旧还是被人给打劫了！
不久之后，这位被抢的乞丐苏醒过来，他第一时间便跑去报官，向县太爷哭诉自己的遭遇。
县太爷听后十分震惊，因为这样的事情在他治下还是头一遭。
乞丐被人打劫，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件事很快在伏牛镇传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闲谈的笑料。
罗小二手里捧着一个破碗，口中不断地向路过的行人乞讨：“诸位大爷行行好，赏一口吃的。”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头上蓬乱的头发，面色憔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乞丐。
一步步走向清风客栈，虽然装扮成这样，但罗小二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是山匪的身份，若是被人认出来可就糟糕了。
然而，就在这时，两枚铜板落在破碗内，清脆的响声让罗小二呆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一道悦耳的女声，听起来年纪不大。
“小乞丐，还不谢过我家小姐！”
罗小二回过神来，心底苦笑连连。
原本他只是想要假扮乞丐，没想到自己的演技竟然如此出色，将这个角色演绎得如此逼真。
躬身道谢，罗小二并未敢抬头去看对方，以免露出破绽。
然而，对方并不满意他的表现，那道女声不满地说道：“你这小乞丐，说一声谢怎么连正眼都不看人一下？”话语中带着不悦和不满。
罗小二心中暗自蹙眉，感觉对方这是在有意为难自己。
奈何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人家给了钱，说几句难听话又怎么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罗小二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抬起头来用正脸面对对方。他先是用诚恳的语气表达了歉意，然后紧接着表达了谢意。
“你这小孩，倒是挺有趣。”之前那道女声，丝毫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捂嘴咯咯一笑。
这时，马车车厢内传出来一道温婉女声，光是听声音，就感觉对方定然是温婉贤淑之辈。
她略带责备地说道：“冬儿，人家就一孩子，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与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呢？”
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
这时，罗小二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名为冬儿的女子。
她的面容算不上是绝美，但五官端正，长相普普通通。
然而，当她笑起来时，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让她显得十分可爱。
她的目光灵动，透着一股聪明和机灵，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好感。
冬儿俯身贴近马车，似是与车厢内的人商议着什么。
“小姐，冬儿看他可怜，我们府上听张厨子多次提及过，不是说缺少一个劈柴添火的人吗？要不就收下他，一同带回府中？”名为冬儿的女子，俯身贴近马车与车内之人商议。
“这都哪跟哪呀！”
罗小二心中苦笑不已，他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原本只是假扮一个乞丐，想要蒙混过关，没想到却反而弄巧成拙，给自己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罗小二感到头疼不已，他的思绪纷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他心中犹豫着，如果马车里面的那位小姐答应了冬儿的建议，他该如何拒绝对方。
这时，马车车帘一角被人掀开，一双美眸在车帘后暗暗打量着车外的邋遢乞丐少年。
不久，女子开口说道：“给他一些银钱，让他自行离去吧！”
听到这话，罗小二微微有些错愕，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收留自己的想法。
随即，他心中又有些失落。
自己还想着如何拒绝对方，没想到的是，对方压根就看不上自己，人家根本就不要他，前后巨大落差感，无论换成谁，恐怕心中多少都会有些不好受。
“谢过小姐，这两枚铜钱足够，余下银钱还请小姐收回。”
说完，罗小二深施一礼，然后又恢复到之前模样，一口一个“大爷行行好”之类的讨钱话，朝着清风客栈行去。
“小姐，刚才那小孩那么可怜，为什么不帮帮他呢？刚才可是您主动让冬儿给他送去两文钱的。”冬儿看着自家小姐，眼神中满是不解。
她跟随小姐多年，深知小姐的善良和慈悲心肠，就算是遇到小猫小狗，小姐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然而，今日小姐却对一个落难少年置之不理，这让冬儿感到十分困惑。
小姐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这伏牛镇近些时日匪患猖獗，我们只是两个弱女子而已，真要是带上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一同前行，就算是我答应，你觉得林叔叔他会答应？”
听了小姐的解释，冬儿依然有些不甘心，她忍不住还嘴道：“可是人家就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小孩子哪里会是小姐想的那么危险！”
马车渐行渐远，另一边，罗小二徐徐行至清风客栈，越行越近，那客栈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遥遥望见客栈二楼，以红绸金字的绣工绣出了“清风客栈”四个大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热情地向过路的行人打招呼。
走近一看，就见客栈大门大敞，进出吃饭住宿的客人络绎不绝，大厅内，食客们满面红光，谈笑风生，座位旁挤满了人。
掌柜的笑容可掬，熟练地招呼着进来的客人，安排他们入座。
小二们更是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穿梭于大厅之间，为客人们端茶倒水，上菜送饭，嘴角的笑意从未淡去。
罗小二心中不禁生出疑惑，这些小二跑堂并非都应被官府查抄了吗？
他想起在城外遇到的那位老伯，听他口中说，这清风客栈因被怀疑通匪，早已被官府查抄，客栈的掌柜和跑堂们都被抓走，脑袋被悬挂于菜市场口示众。
可如今摆在罗小二眼前，分明就是一家生意兴隆，处于正常营业状态当中的清风客栈！
“难道那老伯是在骗我不成？”罗小二心中疑惑，那老伯的话语在他的心头反复回荡。
“可是骗我，那老伯又能得到什么呢？”他自问自答，却始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心底的困惑如同纷乱的丝麻，难以梳理，更无法释怀。
面对这般的变故，罗小二感到无所适从，他无法决断，更拿不出一个应对的办法。
一切都是如此的突如其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无奈之下，罗小二只能选择以不变应万变，依仗他那身乞丐装，充当一个乞丐，他缓步来到清风客栈门口，对着里面轻声念诵：“大慈大悲观世音，救苦救难如来佛。”
然而还不等罗小二继续把话说下去，就连求打赏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从里面冲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他们满脸横肉，凶狠的眼神让人心惊胆颤。大汉们手持扫帚，狠狠地朝罗小二踢去，将他赶出客栈。
罗小二被踢得翻滚在地，身上隐隐作痛。
他试图挣扎着起身，然而那几个大汉却再次逼近，挥舞着扫帚狂吼：“滚远点！乞丐！”
虽然身份是假扮的，但是挨打却是真的，而且还被人打得不轻。
狼狈地倒在地上，头部被猛烈地击打，以至于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流淌在脸颊上。
罗小二只觉眼前开始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经过刚才的接触，眼前这清风客栈确实是有问题，里面掌柜以及跑堂，罗小二一个人都不认识。
以上这些还不是最奇怪地方。
罗小二借着讨钱的名义，故意粘在清风客栈门旁，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任凭众人投来不满与厌恶的目光，他始终厚着脸皮不为所动。
他的表面是在乞讨，但实际上，他是在暗中观察客栈内每一个进出的顾客。
他默默地注视着，不言不语，心中却波涛汹涌。
进出客栈的人很多，然而令人惊异的是，他们兜兜转转，来来去去，都是同一批人。
更让人感到惊恐的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脚上无一例外都是穿着一双粉底皂靴。
粉底皂靴那是什么人穿的？只有官府的人才会穿粉底皂靴！
如今清风客栈内，无论是进出之人，还是忙碌的跑堂小二，甚至是前台掌柜，他们都穿着粉底皂靴。
这代表着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罗小二并不傻，当他看到有人脚上踏着粉底皂靴那一刻开始，他立刻便意识到了危险。
于是，他果断地收起破碗，立即决定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转身离去，快步走向远离清风客栈的方向。
他心中明白，若是再继续逗留下去，一旦被人觉察出他的身份，可能真的会在这里留下脑袋。
迈开大步，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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