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混沌（上）

　　“笑话！我们龙族怎么会变成人这种低下的小虫子？”

                  小瑶身穿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云应不住地回想。

                  出去重得自由，或是就在此处与小瑶相守。

                  狂龙诀是不能变成人的，但是大可大极，小可小极。

                  小瑶的功法虽然是九尾狐老族长为了去除血咒而留下的，但其本质上还是修炼的法诀，它与大部分的妖族修炼法诀一样，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自如地变化成人。上乘的功法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所化成的人形与真正的人简直是一无二致，下乘功法的变化总会留下本体的特征，即便是普通人仔细一看也能看出来。小瑶在村里生活了几年，没人看出她与人有何不同。有些小妖变化，带尾巴的，头没变过来的，一脸毛的，一看就知道是低等修炼法诀的产物。

                  “或许，我可以试试习练一下小瑶的法诀。”感情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云应昏了头似的，小瑶被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小瑶留给他的法诀当然也是最好的。他在心里补充说：“狂龙诀也很厉害，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狂龙诀修炼不成，就来试试小瑶的吧。”至于修炼之后会不会造成紫丹强过青丹，他没想过。

                  做好了打算，云应默念了一遍心诀，调动全身龙元，以紫丹为中心修炼。这法诀是至阴的九尾狐修炼的，与至阳的狂龙诀截然相反，运行的路线也是想逆。龙元走狂龙诀的修行路线十分顺畅，这下完全要逆行，云应只觉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异类与人的经脉完全不同，以前的修炼经验是完全帮不上忙了，云应只有硬着头皮，强行催动龙元逆行，要把龙元送入紫丹中。堪堪循环了一周，龙元送了一点到阴阳鱼中。刚入阴阳鱼，龙元自动朝青丹涌去，只有很小的一点在云应的竭力催动下入了紫丹中。这一循环的龙云入丹，却是闯了大祸。

                  云应体内，此时只有青龙原有的龙元。在这洞穴之中，可以吸收到的天地灵气是微乎其微，龙元的属性是狂龙诀的至阳，这至阳一入紫丹，更甚于油入水中，龙元的至阳顿时在紫丹中引起了连锁反应，紫丹内部爆炸起来，几乎是这一瞬间，紫丹的内部一半就汽化。青丹得到龙元，更稳固了一点儿，此消彼长之下，阴阳鱼再次面临崩溃的危机。

                  无奈之下，云应逆行功诀，龙元滚滚奔腾流入青丹。云应想来，至阴的功诀逆行，自然就该是至阴转至阳。紫丹因阴阳相撞而濒临崩溃，用此法自应可以引青丹崩溃，等阴阳鱼重新平衡，再行凝聚内丹。

                  青丹如愿地崩溃了，紫青双丹一齐崩溃，阴阳鱼却没如愿地稳固下来，两个鱼眼没有了，阴阳鱼自然也没有了。

                  发现体内的变化，云应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这招不得惹不得的阴阳鱼只剩外面的一层云雾，内部两团气乱撞，危机是暂时没有了。可紫丹没有，小瑶不复存在了；青丹没有，狂龙诀的修炼就要从头开始了，离开的时间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

                  刚要松口气，青气的丹元控制不住，顺着经脉按照狂龙诀的行功路线倾泻，紫气的丹元顺着小瑶功法的行功路线倾泻，两股丹元从同一个源头开始奔向相反的方向。云应没来得及叫苦，两股丹元在经脉中相遇，轰得一声仿佛耳朵炸了个响雷，云应痛得往前一窜，撞在洞壁上。这一阴一阳相撞，是极冷遇见极热，一时间云应不知是冷是热，龙体的下半部分结了一层白霜，上半部分通红如在火中烤过，在腰部形成暂时的平衡。阳气胜过阴气，渐渐压过阴气，红向下身扩散，形成了火红上凝结了极薄的白霜的奇观。火被霜激，分外觉热，云应热气攻心渐感不支，突然想起洞外就是一片无尽的水域，急切就要出去。此时体内所有的修为都不能运用，只能靠四只爪一步一步爬出去，偏生身体不太受控制，进洞短短的路程漫长地如同又过了一次第一关的试练。洞口在望，云应奋起最后的力气一窜，长长的龙身钻入水中，滋的在体外激起一层水汽，云应昏了过去。

                  人是昏了过去，体内元气运行更快。入了水中，阴气得了外界的臂助，源源不断地吸收水气入体。水至柔，绵绵不受力，却无物可以击溃，水若成势，则沛然无物可抵御，故水是可刚可柔，柔中带刚，刚中有柔。阴气顿时一涨，紫光大盛，顺势反击而去。阳气如何肯让，只管努力向前。拉锯地进退几次，阴气如针，在阳气边开出一个小孔，后续马上补了上去。阴气虽然得了小小的阵地，自己的地盘也被阳气趁隙夺去一点。阴阳二气各自有了目标，马上继续开拓，形成各自的道路。两气相接的地方还是免不了争斗，水气盈盈地填了中间的空隙。很快，青气的一圈循环完成了，重新回到气海，自按照狂龙诀要重结青丹，紫气因着水气的臂助也完成了循环回到气海要重新结丹。本来水火不容的至阴至阳，借着这可刚可柔的水，两下相安无事地循环。云应经脉中也变成了三条真元，青气一条紫气一条各自相反，水气盈盈居中。又过了几个循环，青紫二气受水气影响，在气海中不再是水火不容，反而逐渐有了融合的趋势。

                  体内有水气的滋润，云应灵台一阵清明，恢复了神智。两次变化都是在昏迷中，云应两次以为必死醒来却逃过劫难。不顾体内的情况，云应心如同被剜去了一块，小瑶没有了，青龙也没有了，拖着这庞大的龙身，他只能困死在这个死寂的世界了。

                  若是此时云应干预体内真元的运行，这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只怕就要破坏，他无心去管，给了它们继续壮大的机会。青紫二气慢慢地在气海中融合，青气的运行中带上了一点紫气，紫气的运行中带上了点青气。待云应去关注它们的变化时，紫气和青气已经完全融合到了一起，气海中原来的阴阳鱼成了混沌的一片，不带任何的颜色，融合的青紫气从这混沌中开端，沿相反的两条路线运行一周再回到混沌中。再心神细探，这融合的气中还润润地带着水气。再看龙体，一双膜状的翅膀没有了，整个龙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甲，背上原有的八十一片青色的鳞片变成了金色，本是至阳之数的八十一因变成金色而与喉下的那片金鳞一样而变成八十二。阳极则阴生，正与体内的真元呼应。

                  这意味着什么，云应没想到，但知道一点，暂时，生命是不再有危险了。

                  看看周围，本是无边的水域消失了，小鱼小虾在地上挣扎地乱跳，整个水域中的水被吸干了。

                  云应心念动处，爪下生风，速度更快了，飞到极高处，撞到一层东西上，再不能向上。云应运起体内奇怪的真元，只管拿龙头向上猛撞几下，像撞破了什么东西，哗啦地钻到了水里，一片碧色。

                  “果然，那片水域跟这死寂空间只是相连却是不同的空间。那么，如果我修炼足够的强，找到这个死寂世界跟外界的相接处，自然也是可以离开的。狂龙诀中提到过，真正难以到达的就是种种不同的空间，只要找到相接处就有可能到达，穿过那相接处也要有相当的功力。而功力高绝的是直接撕开空间，哪管它什么相接处。我知道那水域跟这空间的相接处，功力到处就轻易地进来了。却不知这空间与外界的相接在何处。”

                  云应寻思了半晌，这空间这么大，不知窍门所在胡乱地撞，就算撞死也很难找到那相接处。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修炼到狂龙诀中提到的境界，一举撕开这空间。这却是知易行难，修炼到那种境界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究竟要如何修炼。青丹不在紫丹消失，体内形成了怪怪的云雾，以何种修炼法诀来修炼呢？想来想去，只好先从厚土诀开始试起。作势了半晌，体内的真元丝毫不听使唤，发出黄龙破倒是轻而易举。再试小瑶的功法，还是没有动静，找到最后变化的法诀，按诀施为，竟然变成了人。云应误打误撞变成了人形，欣喜若狂。当了十几年人，突然变成了龙，早就让他觉得十分不习惯，这下变成人形，虽然不是人，总算是有点儿安慰。摸摸手，摸摸脚，后面也没有尾巴，云应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功法不能习练，但功法的运用法门都还是可以用的。正想间，胸前垂下一个东西，拿手一摸，是龙须。再向上摸，是龙头，变小了的龙头。变成人身，头却没有变成人，还是龙头，缩小了的。

                  最后的希望，同时也是离开这空间的希望，就只有狂龙诀了。云应把狂龙诀放最后才试，跟不愿吸收紫丹是一样的心情。稀里糊涂地变化，好运不会一直伴随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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