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取无失


火小邪给水妖儿包扎好伤口,刚才那一刀虽未致命,仍算重伤,而且乌豪刀本身就有毒,伤上加伤,使得水妖儿嘴唇青紫,看着极为虚弱。

药王爷并无大碍地赶来火小邪此处,想必他也是度过此劫,全身而退。药王爷医术高明,赶忙给水妖儿解了几剂,乌豪之毒在药王爷眼中并非极致,所以镇住毒素攻心,尚不算难。

火小邪问道:“谢药王爷,你还好吧。”

药王爷十分沉默,神情沮丧,低叹一声,好似不愿回想,轻声回答道:“无论谁年轻时总有一点荒唐的念头,我本以为我忘了……此生对我来说,已经活得足够了,再没有什么可以追求,只求死得其所。”

火小邪见药王爷如此,也不好再问什么,心中对水妖儿的愧意反而越发浓厚,低头问道:“妖儿,你感觉好点吗?”

水妖儿紧紧攥着火小邪的手,眼中泪光闪烁,轻声道:“小邪,我真想忘了刚才幻境中的一切。我没事,你放心。”说着,一行泪已然流下。

火小邪心如刀绞,颤声道:“妖儿,我们离开这里吧,罗刹阵以玩弄人的心灵为乐,除非是无情无义之人,否则是破不了此阵的。”

水妖儿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好。”

此时一直肃立在旁,凝视着圣王鼎的水王流川说道:“恐怕没有人走得了。”

火小邪抬头一看,就见原本清晰的洞穴四壁,正在急速地向后退去,越退越远,直至天边。

一个无限广大的空间,没有边际,也没有顶部。

火小邪这数百号人,在这片空间里,只如沧海一粟,渺小之极。

水王流川又道:“我们的身体都在麻木,失去劲力,逐渐变成比常人还不如的人,你们感觉到了吗?”

火小邪果然也有同样感觉,听力、耳力、目力、嗅觉、触觉全部在慢慢地迟钝,全身发软,动作越来越吃力。

这种异象和感觉,很快传递给了所有人,此地变得无边无际,虽惊慌但尚能接受,眼下苦修数十年的盗术,竟在飞快地消失,如果这样下去,连一个寻常人都比不上。

火家人体感敏锐,最先乱成一片,尊景齐大喝道:“怎么像是中了火家的火曜针!”

金潘试图把枪举起,可是原本轻松的枪支,好像重达千斤,需要费吃奶的力气,才能把持住一会儿,就耐受不住,只能放下。

田问动了动身子,亦觉得身体重如铅块,运息调整,全无效力!

林婉诧异不已道:“我的味觉和嗅觉消失了!这,这不像是毒,而是魂魄和身体的联系,被阻断了!”

水王流川平静地说道:“水家盗术,被废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世家,转瞬间盗术尽皆被废!

唯独清楚的,只有头脑,而头脑越是清楚,越深深地觉得,大家所面对的罗刹阵,绝不是可以用常理推敲的。

伊润广义死前,言语阻止火小邪等人破罗刹阵,并不是单纯地恐吓,而是所言不虚!伊润广义,是这个活在世界上的人中,最了解罗刹阵真相的一个!可他却死了,再也不能开口。

五行合纵,轻则必折其二,重则五行寂灭千年?这个预言,即将变成真相?而且是寂灭千年这个谁也无法接受的真相?

所有人心中一片死灰,尽管没有人愿意承认。

有人不顾一切地想向外奔逃,但是没跑出几步,身子就越来越沉重,最后沉重到只能趴在地上,连手指也动弹不得的地步。

反而,越是靠近圣王鼎的地方,还感觉稍微轻松一些。

很快,圣王鼎四周,再度聚满了人,粗略一看,仅有不足三百人,乃是五行世家最后的精华。

突听头顶上方嗵的一声皮肉爆裂的声响,两团黑影先后从众人头顶上方跌落,砸进沙土之中,正在众人面前。一个黑影全身包裹在透出鲜血的黑纱之下,看起来软塌塌的,只是一团碎裂成团的皮肉,仅在黑纱之下露出一只儿童大小的异状血手,皮肤惨白,黑色斑纹交错,看起来颇为瘆人。

而另一个跌落下来的黑影,盖着一层正胡乱变幻颜色、五色斑斓的轻纱,依稀看得出是个人形,微微有些起伏,好像还是活着的。

无人说话,也无人有力气说话,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好像是正常的。

半晌之后,彩纱的颜色变幻一停,渐渐恢复成与地面一体的颜色,有男人的声音在纱下嘶哑地笑道:“最后竟是如此,呵呵呵!呵呵呵呵!”

水王流川默然上前一步,说道:“水家三蛇,你回来了。”

纱下的男人笑道:“不得不回来,好在影子死在我的刀下。呵呵呵!你是二哥吧!不妨把大哥也叫出来吧!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呵呵呵!”

水王流川说道:“三弟,你记得你是谁了?”

另一个与水王流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默默走出,与水王流川并肩站立。

“记得了,记得了,临死之前,能想起我是谁,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啊!呵呵呵!大哥,你上前来。”

刚刚走出的水王流川面色冰冷,虽不情愿,但也木然地走上几步。

纱下的人笑道:“时至今日,大家的盗术全无,生死一线,我想我也不必隐瞒了。大哥,你我三人,都是水王流川,此乃水家最大的秘密,我的水家身手虽是三人中最强,却为情所困,是我不听大哥训诫,最终落得裂心散魄,做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水家三蛇。请大哥不要再纠结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但大哥你要问我是否后悔,我还是会回答你,我不后悔。”

大流川答道:“你终于愿意说你错了。”

纱下人笑道:“此生我只说这一次。二哥……你来。”

二流川上前两步,说道:“三弟,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纱下人笑道:“二哥,你虽说在我们三兄弟里,武力最弱,却是领会水家心法,得以大成之人。你千变万化,仍能不失本性,三弟我极为佩服。水家这些年来,里里外外其实都是你在操持,若没有你,水家难存至今日。只可惜啊,二哥,你无情无欲,无悲无喜,这样的人生,你都能承受。”

二流川平静道:“三弟,你一向瞧不起我,今天的你,也不像以前的你,所以你刚才说的,对我没有任何价值。”

纱下人笑道:“好啊,二哥。如果不是我们处在这样的状况,可能你根本不容我叫大哥、二哥,并说出有关水家三王的话吧。”

二流川说道:“正是。而且,三弟,我还有三个分身,水家一共是六位流川,你说的数字少了。”

大流川亦诧异道:“二弟,你还有三个分身?”

二流川说道:“是的,可我之前不想告诉你。大哥,你这十年,今天是你第二次见到我本人。”

纱下人笑道:“高明啊,真是高明啊。”

二流川说道:“三弟,你的话已经够多的了,你可以去死了吗?”

纱下人笑道:“呵呵呵,好。二哥,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二流川说道:“是三弟你的女儿,而且,你的女儿在重蹈你的覆辙。”

水妖儿听到此话,挣扎着站起,喝道:“水家三蛇是我亲爹?”

二流川一笑置之,并不答话。

大流川沉声说道:“是的,水家三蛇就是你的父亲,他在十年前裂心散魄,人格化为三个,从此替换了原来的水家三蛇。张四爷的妻子周娇,乃是你的母亲。”

水妖儿极力要往前走,想看看纱下人的真面目。

大流川伸手阻止住,喝道:“水妖儿,我劝你最好不要看他的样子!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水妖儿,你和火小邪在一起,最多七年,便会与他一模一样,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是为什么而生存。”

纱下人呵呵笑道:“大哥,谢谢你。我死以后,请你们将我烧成灰烬,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此时的样子。”

大流川点头道:“三弟你放心,此事无须叮嘱。好走。”

纱下人“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连笑数声,便再也不动,没了声息,身上盖着的薄纱颜色变了几变,光华退去,最后仅是一片灰白,再无生气。

大流川叹道:“水家再无彩朦帐一法,此技从此失传了。”说着伸手丢出一物,正中灰纱之上,紧接着腾起一团火焰,灰纱一碰即着,很快大火熊熊,将纱下人笼罩住。

水妖儿轻轻啊了一声,跪倒在地,看着烈火出神,毫无表情。

火小邪陪在水妖儿身旁,也是沉默。

大流川又走上几步,十分吃力地将影丸的尸体拖过来,丢在火焰之上,一并燃烧。

火焰渐渐熄灭,仅剩下一个焦黑丑陋的肉团,再也无法分辨身份。

大流川招呼几声,水华子、水信子等水家人上前,与大流川一道,抓起地上的湿沙,把水家三蛇和影丸的尸体盖住。

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捧黄沙而已,便从此永远地埋藏了水家最大的秘密。

有时候,天大的秘密,也仅仅埋藏在毫不起眼的沙粒之下。

两个水王流川依旧静立,除了穿着略有不同,实在难以分辨谁又是谁。

其中一个水王流川说道:“这便是结束了吗?”

另一个水王流川说道:“除非罗刹阵认为,这就是结束,而不是我们。”

无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再觉得悲伤,五行世家的大盗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圣王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到底过了几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没有人说得清楚。

就听得脑海中嗡嗡声乱响,刺得人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惨白。

可白光过后,所有人的眼前,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棵巨大而翠绿的树,正生长在圣王鼎的位置上,而圣王鼎,不见踪影。

到底这是每个人心中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一棵树存在,谁也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所见即是真吗?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这棵大树外,树下有一个打扮十分平常的陌生男子,站在树边,正和大家一样,出神地看着这棵树。

火小邪恰好能够看清此人的长相,可他此时情感已经变得和身体一样迟钝,只是哼了哼:“炎火驰……”

炎火驰根本不觉得身边围坐了这么多人,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回头念道:“凌波,你不要藏了,你不觉得很辛苦,很无聊吗?出来说说话吧。”

“呵!”一侧有轻笑声传来,但并不见不到人。

炎火驰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一侧,不久之后,一个人影慢慢地浮现出来,并越来越清晰,正缓慢地向炎火驰走来。

此人的样貌,竟与水王流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眼神极深。他走上前来,将一块彩纱一抖,收入袖中,与炎火驰不远不近的,并肩站立。

两个水王流川均轻喝一声:“凌波大人……”

同样,凌波并不觉得有火小邪这些人存在,他和炎火驰,只是存在于众人的脑海中或者是以前的影像罢了。

炎火驰见凌波走近,说道:“你也看到这棵树了?”

“不错!”凌波答道,“我们两人,有共同的幻觉。”

“你确定这棵树只是我们的幻觉?”炎火驰微笑道。

“当然,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突然长出如此大的一棵树。”

“凌波,我得叫你一声前辈,你不觉得我们平时所见所闻所感的东西,也是假的吗?”

“眼见为实,炎火驰,你是不是要拿佛教的一套来说教?不过,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炎火驰抬头看着大树,好似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佛说,三千大世界,一个大千世界,又包含三千中千世界,一个中千世界,又有三千个小千世界,而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人。而我们这个小千世界,佛又说,一花一世界,一尘一世界。”

凌波冷言道:“炎火驰,你是个盖世大盗,可当贼王之王的人,怎么改了喜好,开始研究这些虚无缥缈的佛理?”

“因为这个我亲手打造的罗刹阵,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不妨说一说怎么个有意思。”

“凌波,我知道你对破解我的罗刹阵,抱有强烈的兴趣,可是现在,我告诉你,这个罗刹阵一旦完成,是根本破解不了的,连我在内。因为罗刹阵,是一个只取无失之地。”

“只取无失?”

“比如说,把圣王鼎放在阵中,龙嘴灯一亮,五行世家的珠子可以放入龙嘴,就再也取不出来。只能放东西进去,而拿不出来东西,便是只取无失。”

“笑话!宇宙苍穹,也不会存在这样的地方!”

“你不信我吗?”

“我当然不能随便相信你,除非你说出原理。”

“呵呵,凌波,你太相信我们自身的感受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每个人,都在另一个人的梦中?”

“周公梦蝶,蝶梦周公。”

“不仅如此,另一个人,可能同样是我。”

“此话怎讲?”

“凌波,你几乎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音容笑貌,性格举止,惟妙惟肖,甚至连你都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可你就是你,你不是他。”

“可以这么说。”

“罗刹阵,就可能打开这扇门,让我找到我的本源是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真实的世界中去。我是谁这个问题,可能因此得解。”

“哈哈哈,真是荒谬!炎火驰,我看你这么多年研究罗刹阵,已经快要疯狂了。”

“我就是个疯子,凌波。本来我是想做一个无盗可盗的防盗阵,所以盗齐了五行世家的重宝,结果发现,除此之外,还有更让我着迷的东西。”

“我还是很欣赏你的,炎火驰,看来我有必要把你拉回到现实中来,不让你继续疯下去。”

“凌波,如果我这么说,另一个世界,我已经去过,而且是好几次。”

“你去过?哈哈,好,我听听你怎么去过,见到了什么奇闻?”

“可我每次去,都会回来,回来以后,就会失忆,不仅仅是我在那边见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也包括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在我有火盗双脉,每次回来都能慢慢恢复记忆,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等等,我知道你会问,你凭什么这么说,告诉你吧,我每次进去,回来以后的穿着打扮,年龄大小,都有所不同。我一共进去了五次,最长的一次,有近一个月,最短的一次,只有三个时辰,虽然我不记得那边有什么,但我知道我在那边,最长的一次,生活了有几十年。凌波,听到这里,你是不是也开始半信半疑了?”

“确实有趣。”

“凌波,既然你和我一样,能见到这棵树,那你也能进去。你要不要试一试?”

“让我试试?哈哈哈!”凌波长笑不已。

“你不敢?”

“我不敢?哈哈,恰恰相反,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想去看一看。”

“不过,你可能不像我一样,能够回来。”

“回来?如果真像你所说,是另一个世界,我何必回来?这个世界,我知道得太多,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你说吧,怎么去?”

“很简单,直直地走过去,千万不要后退即可。”

凌波转过头,与炎火驰对视片刻,又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个赌我打了!”说罢,笔直地向大树走去。

凌波走到树前,伸手一探,那棵树看似有形,实际无质,手掌直没树内,凌波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不停,一个加劲,整个人便直没进树内,再没有半分踪迹。

炎火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凌波,倒是唯一可以理解我的人,只怕以后再见不到他了。”

炎火驰也向树前走了几步,突然站住,笑了起来,朗声说道:“慎儿,爹和你说的聪明树,就是这一棵。爹做的罗刹阵,因为有万世陨铁和木媻之眼,可以将爹所说和所做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爹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慎儿不用担心。爹每次走之前,都要说几句话给你听,慎儿啊,罗刹阵不是不能破,而在于你舍不舍得,又能舍得多少,如果有五行合纵,若五行皆可舍弃,一齐进来,应有破阵的希望。可说了这些,爹仍然不能确定。爹造出这个罗刹阵,可能对世人来说,是一个大错,有可能被人利用,来稳守圣王鼎,江山永不旁落,如果这时,慎儿你要自己把握,破不破阵,只在乎你对此事的看法,按你自己的心思去做吧。爹不管天下是谁的,也不在乎道德信义,因为爹觉得这些可能都不是真的,爹在这个世界上,只在乎慎儿比爹能更胜一筹!为了慎儿你,爹就最后再去一次,回来以后,爹会将罗刹阵暂时封闭,然后好好地陪你长大成才。慎儿,珍丽,我去了。”

炎火驰笑了一笑,说道:“这一段慎儿会不会看得到呢?喂,木媻之眼,千万记清楚了啊,不要瞎编。”说着身子一起,嗖的一下,钻入大树内,不见了踪影。

这颗大树随着炎火驰的进入,树叶立即枯黄,落叶纷纷,接着再长出嫩芽,绿意融融,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快,如同岁月轮转,每一次发芽、落叶,都像是过去了一年似的。

这样三十个罔替,仿佛是说过去了三十年,终于不再变化。

一个身穿忍装的男子,从大树躯干中一跃而出,一落地立即长喘了一口气,回头看去,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此人的面貌,正是炎火驰!

炎火驰再度出现,却有些疑惑,好似对这个地方极为陌生,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之后,方才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几圈,确定无人。炎火驰按着脑门,回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衣袖,用一把小刀将手心割破,挤出鲜血,滴在地面上,鲜血立即渗入地下,地面随之一跳,抖动起来。

火小邪等人眼中的大树,便立即消失不见。

炎火驰一看不妙,犹豫了一番,将面罩拉起,拔腿便跑。身影向着火小邪方向跑来,眼睁睁的便要撞上,可突然之间,就消失在空气中。

嗡嗡声再次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一片白光遮住视力,再睁开眼时,又只剩下圣王鼎孤零零地坐落在中央。

沉默片刻之后,众盗终于清醒过来。

水王流川说道:“凌波原来是这样不见了。”

另一个水王流川说道:“爹的选择没有错,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做。”

而火小邪虽不说话,但心里明白,伊润广义所说的炎火驰穿着忍装,亲手杀了母亲珍丽,并想杀掉幼年的火小邪,这不是编造撒谎,而是确有其事。因为,火小邪亲眼看见炎火驰失去了记忆,穿着忍装返回。

火小邪站直了身子,平静如水,朗声道:“于公于私,罗刹阵都必须毁去。其一,我们在此等死,不如一试;其二,五行世家合纵,来此破阵,到现在可谓惨烈,仅剩下我们这二三百人,就算我们尽数在此消失,也不堕中华威名;其三,大家可曾想到,为什么只有圣王鼎不会消失?”

水王流川说道:“也许凌波所去的地方,不允许圣王鼎这样的事物存在。”

另一个水王流川也说道:“也许是圣王鼎聚集了五行之气。”

火小邪说道:“不错,既然炎火驰说,这里是只取不失之地,那么只要取出圣王鼎,此阵必毁!取鼎即破阵,破阵即取鼎!五行世家,现在我们盗术全无,形同废人,无法取巧,只能靠舍!不舍不得!同等条件,换圣王鼎出来。”

一个水王流川笑道:“不舍不得,同等交换,这都是有违贼盗的事情,我们这样做了,还叫什么盗贼。只不过,做了一辈子盗贼,不妨做个圣人、英雄。”

郑则道此时上前一步说道:“五行合纵,集五行之血气,那就是说,每家都要挑出一个所属五行气脉高绝之人,五人一起上前,一起去撼动圣王鼎。”

林婉说道:“若木媻之眼嗜血,还需每人将血液释出。”

田问沉声道:“此法可行。”

金潘犹豫一下,向火小邪看来,可见到火小邪神态坚决,金潘呲的一声笑,说道:“这生意不好做,但不好做的生意,才更要做。”

火小邪高声道:“那好!既无异议,哪家先派人出来!”

火小邪话音刚落,就听青辰又哭又笑,跌跌撞撞地跑出,高声叫道:“我要去!”

原来青辰从刚才看到炎火驰的幻影一幕起,神志已经略微清醒,不再是那般疯癫。

青辰哭笑道:“罗刹阵我要破,我要打碎炎火驰的心魔,可我更想他,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我都想去……”突然孩童一般哇哇大哭起来,“火驰!我终于来了!你知道我来了吗?”说罢,不管不顾地自行向前走去。

青芽将青辰一把拽住,喝道:“青辰,我不想拦着你!但你一个人去,还是破不了阵!”

水王流川说道:“既然木家已有人选,那么各家是否各自推举一人上前破阵。水家,和青辰同等级别的,水信子,由你去吧。”

水信子微笑着躬身一拜,说道:“幸然!”说罢走上一步。

水王流川向火小邪看来,目光深入潭水。

火小邪笑了一声,喝道:“土家可有人合纵!”

不等田问、田羽娘吩咐,御岭尊者田观已经昂首走出,沉声拜道:“土家御岭尊者田观愿往。”

田羽娘急哼一声:“田观。”

田观笑道:“田观若能解土家危难,能解五行世家危难,能解中华之危难,实为我之荣幸!”

田羽娘再无话说,田问也微微点头。

田观大笑,稳步而立。

火小邪看向金潘,金潘盘算一下,看向刘锋。

刘锋爽朗一笑,迈步走出:“金家刘锋愿与木家、土家、水家同往!”

金潘面露一丝痛惜之情,低声道:“刘锋,保重。”

刘锋笑道:“金王大可放心,刘锋生为金家人,死为金家鬼,而且此番一去,未必是死,若有一片新天地,我仍会为金家事业操持,这个生意做得划算之极!哈哈哈!”

火小邪沉声又问:“火王大人,火家派谁?”

苦灯和尚当即就要站出,让郑则道死死拽住,一旁尊火堂堂主尊景齐见状,返身向郑则道、苦灯和尚一拜,说道:“火家只要有两位在,定有光复腾达之日,我这个老朽,一生与严烈为敌,未能实际给火家做出什么贡献,严烈一死,我心已了,我又佩服炎火驰能做出此阵,若不去尝试一番,实在遗憾。有严道为火王,苦灯做法坛,我欣慰之极,就让老朽为火家做最后一些贡献吧。”

郑则道低头轻叹一声,眉头紧皱,微微晃了晃头,说道:“尊堂主,你去吧。”

水王流川见五行都有了人选,略作安排,木家青辰、土家田观、金家刘锋、水家水信子、火家尊景齐,五人割开手心,血流满掌,各据方位,即面对圣王鼎龙嘴灯所在,各自站定。

水王流川对火小邪说道:“木王大人,由你号令指挥吧!”

火小邪默默点头,长吁一声,喝道:“第一步!”

青辰等五人齐齐向前迈出一步。

“第二步。”火小邪又喝道。

如此这般,青辰五人渐渐向圣王鼎走去。

青辰一直又哭又笑,嘴里只是不住地低念着:“火驰,我来了。”

田观双目炯炯,无比坚定。

刘锋嘴角微笑,神态洒脱。

尊景齐虽没有了火家身法,但一步一稳,依旧动作干净利落。

水信子虽无表情,却突然说道:“此生在水家,有太多心愿未了,此次终于能摆脱水家的控制了!”

两个水王流川听了,均是不言不语。

不足十步,五人已到圣王鼎面前,离鼎近在一臂之内。

火小邪深吸一口,沉声道:“各位抬手,三声过后,一起伸出手去,同时握住龙嘴灯,哪边有力,便向哪边或推或拉,力求将圣王鼎取下,大家可明白?”

五人均微微点头。

“一、二、三,去!”火小邪清楚地念道。

五人都是成名大盗,这样的配合,不在话下,当即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掌,向圣王鼎抓去!

猛然间,各人的手掌周围,一道微微的红光荡起,五人均握住了圣王鼎上的龙嘴灯。可是明显可以看出,五人均神色大变,好像感受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极淡极淡的红光泛起,骤然间将五人笼罩在内。

青辰、尊景齐好像在高声叫喊,不过外围的火小邪等人根本听不到青辰的声音。

青辰等五人几乎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圣王鼎又迈出了小半步,突然人影一淡,消失无踪。

圣王鼎随之微微一颤!

火小邪等围观之人,全部啊的一声轻叫。

而圣王鼎只是微微颤了颤,依旧纹丝不动。

一片沉寂,谁都明白,五个五行大盗的消失,徒劳无功,只换得圣王鼎微微动了一动。

可怜土家四门,发丘神官田遥因罗刹阵幻境自杀,御岭道宗田观消失阵中,摸金都尉田令探索罗刹阵孤山地下失踪,搬山尊者田令死于罗刹阵外的忍军交战,土家四门宗主,就此消亡。

青辰、尊景齐,但愿他们得偿所愿,能去寻找炎火驰的印记。

水信子,曾经张四爷府上的刘管家,也是火小邪接触到的第一个五行世家之人,一去无踪,终于得偿心愿,脱离水家掌控。

至于金家枪队的刘锋,盖世的神枪手,一生终于金家,带领金潘进入金家之人,可能会在另一个地方,再为金家之锐。

半晌之后,才听到青芽惨声呼喊道:“妹妹……”啊的一声,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掩面而涕。

药王爷轻咳一声:“我觉得,该我上了吧,我这个残躯,半死不活之人,应该是我了。”说着要往外走。

火小邪挥手拦住药王爷,对两个水王流川说道:“一下子就消失了五个五行世家的元老级人物!现在不宜再派青辰之类的人物上去,先试几轮普通的五行合纵!”

一个水王流川笑道:“木王大人,你也是十分残忍,只不过这样很好,难能可贵!”

另一个水王流川平静道:“至少前面五个大盗,证明了一件事,就是此法确实有可能破阵!”

郑则道跟随道:“尊景齐的牺牲十分值得,木王大人的建议十分合理,我们五大贼王,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出场。”

田问、田羽娘均沉默不语。

金潘同样一言不发,目光已在乔大、乔二、金家枪队众人的身上看了看去。

一个金家枪队的枪手按捺不住,跳出大叫道:“刘队长死了,我也要随刘队长去死!金王大人,请派我出去吧!”

尊火堂几个尊景齐的弟子,脸涨得通红,一起上前,跪在郑则道面前,纷纷喊道:“与其等死,还不如让我随尊堂主壮烈吧!火家盗义,宁肯入阵死,不可袖手亡!请派我去吧!”

土家御岭一宗正土行士,亦是不少人上前,虽不说话,但去意坚决。

木家黒枝有几人站出,哀声道:“木王大人,青辰总仙主走了,我们与青辰总仙主是生死同命蛊,请木王大人让我们去死吧。”

只有水家无任何一人站出,这却是水家的风格,只需水王流川发令,无人敢说不去。

一时间请死之声一片。

火小邪黑着眼睛,勃然大怒道:“统统闭嘴!什么死不死!你们没有看见吗?炎火驰能够回来!舍得五行世家的名号,我们全部消失,不做此想,破阵无望!否则我们统统困死在此,无所作为的烂成稀泥算了!”

一片安静。

“啪啪啪”有一人掌声响起,正是水王流川,“木王大人,说得好,敢舍千年五行世家,才必有一得!”

另一个水王流川轻轻一笑,说道:“有趣。”

眼下五行世家所剩百余人,无外乎上中下三等,上等为贼王和各家元老,如火小邪、水妖儿、郑则道、苦灯、金潘、乔大、乔二、田问、田羽娘、林婉、三位売长、两个流川、水华子、青芽、药王爷等;中等为木家普通仙主、火家各堂行度、土家四门中的“印封守前砗罔行遣墜盾集围”、金家几个枪队组长、水家普通筏主;下等则为一般盗众。

既有此动议,很快各家便派出五个下等盗众,依照前例,再向圣王鼎探去。

只是此行效果,远非青辰等五人可比,刚刚伸出手去,没等触摸到圣王鼎,便全部消失无踪。

又是四组人上前,虽然仍旧是毫无斩获,却激得圣王鼎周围的空气,泛起一层淡红光芒,若隐若现,不再消失。

火小邪眼中黑气翻滚,绝无一丝怜悯犹豫,再次差遣。

再是五组二十五人!

连号令都不用再喊,一组五人先后站定,自念一二便上前去,一起伸手,一起消失。

哪个不是在俗世里可以响当当的人物!却在罗刹阵里被集体废了盗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消失在这个世界,不知去了哪里,生死未卜。尽管火小邪说炎火驰能够回来,未必是死,可现在就像是说“你消失了其实去了天堂”一样,没人告诉会你准确答案。

悲壮、惨烈的气氛,依旧是浓浓地弥漫。

可五行世家的这些大盗,没有人犹豫,不论结果是生是死,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既然已有这么多大盗,一路为罗刹阵牺牲,甚至自相残杀,最终盗术全无,衰弱不及常人,一切恍如过眼云烟,还要贪恋什么苟活之事呢?既然是贼道,不敢冒险又是什么贼道?

归根到底,定不能损五行世家在此世的威名!哪怕结果是全部消失,也不能让日后的东洋倭寇看五行世家活生生困死在罗刹阵内的笑话!五行世家,千百大盗,丢不起中国人的脸!

中国人是有骨气的!哪怕是盗贼,世人不齿的行业,同样是中国人!比一些虚假正义、道貌岸然、狼心狗肺、欺名盗世的所谓君子、圣人,更能代表中国人!

五行至尊圣王鼎,封建帝国之代表,得之可得天下,失之可失天下之物,还是安静地安置在眼前,天若有灵,可知五行合纵的决死拼搏之心?

如此的漫长,又是如此的一瞬间。

加上最早的青辰、田观、刘锋、水信子、尊景齐,为破罗刹阵,而消失在罗刹阵内的五行盗众,已有七十五人。圣王鼎未动分毫,只有渐浓的血色光雾弥漫不散。

这光雾虽说不散,只要五行盗众稍有迟钝,便会开始淡化。

火小邪全身邪气滚滚,浓黑的眼中看不出一丝迟疑之气,让人见着害怕。

决不能让这层出现的血光淡去!火小邪唯做此想。

火小邪冷冷喝道:“普通盗贼不再上前,改为更高一级!”

木家普通仙主、火家各堂行度、土家四门中的“印封守前砗罔行遣墜盾集围”正土行士、金家几个枪队组长、水家普通筏主,又是五组二十五人,统统消失。

但这二十五人,已能触摸到圣王鼎!甚至有一组人,撼得圣王鼎动了几动!尤胜最初的青辰等人。

金家唯剩五个枪队组长,全部耗光,已无人可派!

圣王鼎外笼罩着的光雾,业已成为鲜红色。

火小邪厉声道:“各家元老,派人出来!木家是谁?”

药王爷呵呵一笑,扶着胸前伤口上前,走到木家方位,说道:“小老儿在,等了许久,迫不及待。”

田羽娘淡然笑道:“既然木家的药王爷,那土家便是我了!”

田问沉呼一声:“娘。”眼底已泛出泪光,此乃田问罕见的动容。

田羽娘十足爱怜地看了眼田问,说道:“儿啊,娘永远站在你一边。”

水家水华子十分主动,站出说道:“我乃水家水华子,亦是水王流川大人的某个分身,我应该搭配得起药王爷和田羽娘。”

火家苦灯念了声佛号,站直了身子,说道:“火家火法坛主苦灯,陪同各位大人。”

郑则道面露不舍,紧紧咬牙说不出话。

苦灯和尚面带微笑,念了声:“火王大人请多保重,苦灯此生无憾,我去也。”

金家乔大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蛮力,一把将乔二推开数步,乔二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叫道:“大西瓜!轮不到你!”

乔大早就大踏步站上金家方位,骂道:“二子,你放屁!我怎么也是师父的大徒弟!个子都比你大!我都站在这里了,你别丢人现眼的。”

乔二跪地放声大哭:“大西瓜!我会来找你!”

乔大已经把手掌划开,鲜血横流,骂道:“二子你这个乌鸦嘴!我们五个这么牛,估计这次就破阵了!”说着对已经各占方位的药王爷、田羽娘、水华子、苦灯和尚叫道,“喂,由我来喊号子吧。”

水华子笑道:“请!”

乔大嚷道:“火小邪大师父、金潘二师父,弟子乔大脑袋为你们破阵!哈哈哈!”

乔大放声号令,五人稳步上前。

田羽娘满眼是泪,却不敢回头再看一眼田问。

这五人很快便没入血光之中。

就见五人抓住圣王鼎龙嘴灯,僵持了片刻,圣王鼎突然之间,被推得倾斜了半分,可以看到乔大兴奋地张嘴大叫,可听不到任何声音,而就在此时,五人骤然消失……

圣王鼎当啷啷在石台上颠了几颠,可惜被青藤拉扯着,未能倾覆,但位置确实被挪动了!

田问伸手去抓,也知此事无法挽回,颤抖着手,垂了下来,一丝泪从眼角滑落,低念了声:“娘……”

林婉更是情难自已,紧紧搂住田问结实的胳膊,热泪翻滚。

乔二惊声高叫:“大西瓜!啊!!你妈妈的啊!!”说着连滚带爬站到圣王鼎的金家方位,大吼道:“金家金王二徒弟乔二爪子来了!谁和我一道啊!”

木家青枝总仙主青芽神色黯然,走了出来,嘴里喃喃道:“老甲,你死了,我实在不想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我会去哪里,但愿此生,只是梦幻。”

土家一位売长,上前长身一拜,踏上前去。

水家一位相貌平常之人,从水家人中钻出,一抹面目,顿时换了一张面孔,向两位水王流川笑道:“轮到我了!”

两位流川均是点头。

火家九堂一法,排行第二位的耀火堂堂主耀景民,他之前身负重伤,苦苦支撑至此而不死,算是命大。尊景民上前向郑则道拜道:“火王大人,还好不需什么身手,只考量火性,我临死之前总算还有点用,万幸啊,让我陪老尊去吧。”

郑则道低声道:“去吧。”

很快又是五人位列五行方位。

乔二如乔大一般大叫:“火小邪大师父,金潘二师父,二弟子乔二为你们破阵!必胜必胜,为了大西瓜,就是必胜!”说罢又哭得稀里哗啦了,“大西瓜,大西瓜,我的好兄弟,二子来了。”

金潘鼻子一酸,死死忍着不落下泪来,嘴里咬得鲜血横流,背过身去,再不敢看乔二的身影,嘴里只是低念道:“乔大、乔二,你们这两头猪……为什么最后连说话都一样……”

青芽双眼微闭,只是叹道:“老甲,老甲,另一个梦里再见吧。”

五人割破手掌,齐齐向前。

血光之中,圣王鼎被提起半分,但马上跌落,当啷一声,鼎身歪斜!而乔二、青芽、耀景民等五人,就在圣王鼎被提起的瞬间,消失不见……

啊的一片惊呼之声,剩下的几十个五行世家盗众,无不扼腕叹息。

未等火小邪开口,反而是田问最先大声说道:“该我了!”

火小邪厉声应道:“好!”说着也要上前,水妖儿挣扎着,一把将火小邪拽住。

火小邪低喝道:“放手!”

水妖儿看着火小邪,就是不肯松手。

这两人全无身手,也无力道,火小邪只好扭身,要把水妖儿的手掰开,而水妖儿咬紧牙关,就是不松。

火小邪厉骂道:“你太自私了!坏我大事!”

水妖儿看着火小邪,低声说道:“在你心中,是破阵重要还是我重要?”

火小邪厉声道:“田问舍得,我也就舍得!”

“不对!”突然有一女子声音高声道,“火小邪,你不能代表木家,你木性不足,还是我来代表木家吧!我虽然不是木王身份,但木性比你火小邪高出数倍。”

火小邪扭头一看,说话人正是林婉。

林婉迈步向前,牵起田问的手,柔声道:“田问,你也希望我陪你对不对?”

田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两人牵手齐步,走到各自方位。

火小邪目呲尽裂,还在坚持,一定要把水妖儿的手掰开。

水妖儿低声道:“除非,你和我一起去。”

火小邪狂吼道:“不行!我不允许你和我一起冒险!”

水妖儿目光一柔,柔声说道:“可是我想。”

一个水王流川哈哈大笑,走出几步,说道:“好了火小邪,林婉说得没错,让她来代替木家吧。水家,是我来,第一号流川!”

金潘摇头晃脑地走出,说道:“金家,金潘,哎……坐上金王的位置才没几天。”

火小邪骂道:“潘子,过来帮我!”

金潘摇了摇手指头,笑道:“NoNoNo,火小邪,对你老婆好点啊,你们应该在一起啊。还是你兄弟我来破阵吧。”说着不搭理火小邪,向郑则道看来:“喂,火王大人,站出啊。”

郑则道嘿嘿嘿笑了三声,说道:“抱歉!我命格里是水火双生之人,火性只怕不如火小邪纯粹。火小邪是木王身份,却有林婉替代,我为何不能找人替代?”

金潘破口大骂道:“郑则道,你真是无耻啊,怎么有你这种王八蛋啊。”

郑则道毫不生气,说道:“我说的是实话,怎是无耻?我火性不纯粹,和你们一起,岂不是害了你们?”

这番耽搁下来,圣王鼎外本已赤红的血光正有淡化之势。

火小邪大吼道:“要来不及了!郑则道!不论是不是你,派人出来!”

郑则道高喝道:“火小邪,我是为了大家好!我说的,水王流川大人也不会反对!”

水王流川哼道:“郑则道的确不合适,火家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郑则道叫道:“听到了吧,火小邪,人不能逞一时之勇,损伤大局!火家自有人选!闹小宝!出来!”

一个一直蒙面的火家灰衣人上前,将面罩扯下,那容貌正是闹小宝。

闹小宝说道:“火王大人,我已不是严火堂堂主,只是个寻常弟子,也可以吗?”

郑则道说道:“当然!火家火性至真至纯之人,非你莫属!你不是堂主,胜似堂主!甚至你有成为下任火王的资格。”

闹小宝抱拳道:“愿为火家鞠躬尽瘁!”说罢快步上前,站上火家的位置。

水王流川哈哈大笑:“郑则道啊郑则道,亏你想得出来,不过,你选得对,就是他闹小宝,火家火性第一人。你不叫他出来,我也会叫他出来。”

郑则道沉声道:“多谢岳父大人夸奖。”

闹小宝此时对火小邪一笑,笑容依旧干净纯粹,恍如十一年前火门三关的那个闹小宝。

闹小宝说道:“火小邪,对不起你呢,你来火云庄,我恩将仇报,居然想杀你,惭愧得很,所以,我一直躲着,蒙着脸不敢见你。请你让我代替火王大人去吧!”

火小邪只是厉哼道:“要来不及了!”

闹小宝点了点头,双肩一抖,两团鲜艳的火焰腾在肩头,漂浮于肌体上,不灭不减,不知是何技艺,不同于火家任何一人。

闹小宝说道:“能与众位贼王大人合作破阵,三生有幸。”

水王流川笑道:“哈哈,精火炎身,终于见到能够净火浮肩的火行奇人。闹小宝,你足足的够格了!”

田问低喝一声:“走!”迈步向前。

流川、闹小宝、林婉、金潘再不言语,立即迈步同向圣王鼎走去。

五人没入血光之中,水妖儿方才松开火小邪。

火小邪只是屏息静气看着五人的动作,如同没有感觉到水妖儿松开了自己。

五人伸出手去,握住了龙嘴灯,竟将圣王鼎再次提起,僵持在半空不动!明明流川五人都有发力的动作,可是圣王鼎只是被他们持在半空,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

虽听不见这五人的任何声音,但可以看得出,流川在急促在讲话。

还是没有用处,好像五个人的力量,全部消失在圣王鼎之内,无法作用。

五个人的身影不同于之前探阵的遭遇,不是突然不见,而是开始慢慢地淡化。

郑则道在外竭力大叫道:“取鼎下来!取鼎下来!怎么了!你们是怎么了!取鼎下来啊!”

阵内的水王流川依旧在无声地快速说话,可五人已经不可阻止地渐渐淡去。

隐约间,就见田问伸出手来,和林婉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两人相视而笑,幸福而又甜蜜,无怨无悔。

当的一声,圣王鼎从空中掉下,在石台上震了几震,安静下来。

而流川、田问、林婉、金潘、闹小宝五人,已经再也看不到,他们,同样消失了。

血光再次赤红,浓烈的居然无法再看到圣王鼎。

郑则道惨呼一声:“输了!我们还是输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本以为能赢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

“郑则道!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参不参加!”火小邪突然厉声道。

郑则道哈哈惨笑:“金王没了,土王也没了,木家残兵,再谈什么机会!”

火小邪厉声道:“还有我,水妖儿,另一个流川,土家売长,和你,我们虽凑不成最强的五行,但足够一试!”

郑则道哈哈惨笑:“火小邪,你连水妖儿也要搭上吗?你好狠的心!你已经疯了啊火小邪,认输吧,等到日本人再次回来罗刹阵,从外部打开罗刹阵,也许我们还能活下去。”

火小邪骂道:“郑则道,你这个懦夫!”

郑则道高叫道:“我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伊润广义杀了我父亲,我甘受胯下之辱,隐忍七年!你夺走我的妖儿,为了得到圣王鼎,我虽恨你入骨,还是与你合作!苦灯是我的叔叔,他走了,火家九堂一法没了!这些还不够吗?我做得还不够吗?火小邪,你看到的炎火驰,根本就是个幻觉,炎火驰可能根本就没有去,所以根本就没有回来之说!他和你一样,都在做梦!罗刹阵只是还原了炎火驰的一个梦!我只相信,得到圣王鼎,登基称帝一事,是实实在在可行的!谁理解我!谁理解我!”

火小邪冷哼一声:“可以,你可以不去,让小鬼子来救你吧,也许他们占领中国后,能分你一杯羹。”说着,火小邪从怀中摸出两颗木广珠,丢在脚下,说道,“我去了!”

水妖儿拉住火小邪。

火小邪冷冷地看着水妖儿,说道:“你要阻止我?”

水妖儿说道:“不是,请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没有你的世界,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火小邪一双黑眼,凝视着水妖儿,黑色渐渐淡去,火小邪柔声道:“妖儿……随我来吧。”说着,把水妖儿扶起。

两人彼此搀扶着,向圣王鼎走去。

另一个流川眼中更深,也迈出一步,向前走去,说道:“火小邪,我相信炎火驰离开过这个世界,凌波也离开过,但炎火驰回来了,凌波没有回来,那他一定是不想再回来了,所以,我对此行非常感兴趣。走吧,我陪你一趟。”说着,手中一扬,两颗水灵珠落入水家人面前,一个水家人赶忙将珠子收起,恭恭敬敬地向水王流川拜了再拜。

火小邪长声道:“各家愿意来的,就都来吧!”

土家还剩二位売长,其中一个将两颗土盘珠取出,递给另一个売长,一言不发,也向圣王鼎走来。

金家枪队中一个枪手见状,将两颗金涅珠也取了出来,放于地上,说道:“金王大人,恕我不能为你保管了。”说着,也向前走去。

木家最后剩下的二个普通仙主,略向木家弟子打点,迈步向前。

火家亦剩最后几个刚烈之人,绕过郑则道,再不看郑则道一眼,跟随而上。

最终,包括火小邪、水妖儿、水王流川在内,一共有十三人,全部来到血光的边缘。

赤红血色浓郁,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火小邪紧紧搂住了水妖儿,两人依偎在一起。

火小邪低头吻了吻水妖儿的额头,问道:“五行世家毁在我手,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水妖儿柔声笑道:“对错又有何妨,只要我俩还在一起。”

火小邪淡淡一笑,说道:“妖儿,谢谢有你。”

水妖儿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说道:“带我走吧,不管将去哪里。”

火小邪抬起头,看着一片血色,无数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火小邪朗声道:“大家听好!割开手心……我数三声,便与我同时入内!一、二、三,进!”

众人齐齐迈步,踏入血光之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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