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笑话
1
那晚，刘大吹碰了老婆汪芳的禁区。
他对一片猪肉都有想法，但却无法从一片丑陋的疤痕地里找到爱的热情。
夫妻之事半途而废。
他开了句玩笑：刀很久不切肉，都锈了。芳芳，我现在就是个和尚，心向佛门，悔过自新，不碰女人也没想法了。
很快，他没心没肺地打起了呼噜。
汪芳不这么想。她明白是刘大吹的嫌弃。
她心里躺着一条悲凉的河。这条河里，还有自卑的水草在招摇。她在父母身边修复了小儿女的自信，就这么不堪一击。
就算好了，她也是个失去乳房的女人。世俗如何看她不重要的，自己身边亲人的感受却是无法忽略的。
等好了，就去做乳房整形。
她想。但钱呢？万事俱备，只差钱这个王八蛋。
但前提是好了。只有好了，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天，刘大吹回城。
汪芳以照顾腰间盘突出的母亲为由，并没有一起回去。
2
八月中旬，小敏从美国游学回来。
也就在此时，远在南方服兵役的海涛，收到了小敏的分手信。
早在军事演习结束的时候，海涛以为手机里会滚出一个又一个的苹果，那些苹果是小敏写给他的留言，带着想念和爱情的味道，让他成为最幸福的果农。
但是，仅有只言片语，礼貌性地问候。
以往不是这样，他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说。小敏就连自己额头长个粉刺都要告诉海涛。
爱人的心是风中的树稍稍，敏感地动着。
他从母亲的通话里得知薛可用去世的消息，似乎对女友的冷淡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发去很多苹果般的问候。
那时候小敏正在美国西海岸游学。
地图上一个巴掌的距离，但是回复却是那么慢，那么冷。
海涛的心没底儿。究竟是失去父亲的打击还是美国生活的吸引，让他们的关系由盛夏一秒入冬。
简直是钝刀子割肉啊。
熬到小敏回国，直接来了狠的。
小敏在分手信中说，她曾经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渴望安逸，但老天让她经历动荡。一个月的游学生活后，她有了新想法，换一条路去走走。接下来的几个月她要专心学业，把托福考出来，尽快去美国念大学。
她说：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儿。玫瑰保持盛放的姿态枯萎，爱情在巅峰状态隐退。虽说不易，却是恰到好处。海涛，我的大男孩，千言万语就酱紫，我们各自安好。
海涛的心要碎了。军人的天性就是不放弃不抛弃。
他对小敏说：举四蹄支持你去美国念书，但在你没去美国之前，我们还是彼此最爱的人。我想办法请假回去看你，即使分手，你要当着我的面说，纸上谈兵不算。小敏，你一定要等我，接下来我们有个技术比武，我争取每一门都拿第一。只要拿了全能第一，加上上次演习立的三等功，我以探望生病母亲的名义申请探亲假，就有可能被批准回来。你要等我。
小敏看到海涛这段话，哭了。
分手残酷。也如刀子割了自己。
她能想象海涛在部队里抓狂的样子。他那么好，她怎么舍得他难过呢。她的爱情萌芽始于幼儿园时代，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嫁给刘海涛。大人都当笑话，故意逗她。
她认真地对大人说：骗人是小狗。
但是，海涛永远不知道发生在小城的那个桃色事件，他们怎么能穿越枪林弹雨依旧相爱呢？
面对坚定的爱人，她犹豫了。
正在这时候，她回了趟小城，去处理薛可用的身后事。
3
钥匙开了家门，小敏一眼看到薛可用的一双拖鞋和皮鞋摆在鞋柜边，没有收拾进鞋柜去。
从前的生活里，常常把鞋子横七竖八扔着的是母亲宋美丽，薛可用不会。
想必当初离家时急匆匆的。
那鞋子摆在那里，好像人刚刚出门，等下班就回来了。
可是回不来了。
小敏在空寂的房子里放声大哭。
这一天，旧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把她变成哭唧唧的林黛玉。她以为一趟美国之行，已经修复了一部分破碎的自己，但是回到旧世界，一切又都坍塌了。
直到她收拾父亲的书桌，看到了一张旧报纸。
那张多年前的旧报纸上，少年李鱼睁着一双无辜的又对世界充满热望的大眼睛。以她的照片为背景，薛才子写下洋洋万言。
她停了泪。恨意涨潮。
接下来，她拿到薛可用的死亡证明。有了这张纸，就可以去银行办理相关业务。
真相迎面而来。那些转账与刷卡记录，好几笔与李鱼有关。
聪明的她立刻明白，父亲死之前，见过李鱼。
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和李鱼早就没啥联系，无论微信还是微博，李鱼都游走了。
小敏打听来的消息，李鱼目前也在美国游学。
她从湿哒哒的情绪走出来，满心荒凉。
小敏在银行办理业务时。竟然遇上了刘大吹。
薛可用账户里还有钱，加上各种身后国企给与的补偿费用，也算不小的一笔。工作人员建议她办理大额存款或者买国债理财什么的。
大厅的办事员引导着小敏去大户室办理业务。
正巧刘大吹从大户室里出来的。
脸上挂着笑。好像地主遇上丰收年。
两人碰了面。
小敏低了头。
刘大吹主动打招呼：哎呀小敏，回来过暑假。
他说话的口气，仿佛不知道薛可用死了，仿佛和她母亲宋美丽并没有一腿。
小敏胡乱嗯了一声。匆忙躲过。
要脸的人，自己感到脸热。不要脸的人，心里没温度脸上没热度。
进了大户室。迎面看见柜姐一脸春风。
办事员问：啥事这么高兴，逮了条大鱼？
柜姐：大鱼有啥稀罕的。刚才那位刘先生，讲了个钱的笑话。笑死了我哈哈哈。
办事员：啥笑话这么好笑。
柜姐说：下班后再告诉你哈。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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