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与虎谋皮
张教授望着乔镇司，心里有恐慌，所以声音也有点颤抖起来，“抱歉，我……劝不住凌欢篪。”
“怎么了？”乔镇司还很虚弱。
张教授说，“PH4的研究现在已经外泄，凌欢篪红了眼，要公布血族研究。”
乔镇司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谁知道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公布血族研究？”
教授安抚乔镇司的情绪，“你看看他们，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也不一定。”
“可是我们……”
教授摇摇头，“对，以前你们的确是隐藏在人类之中，但你看看今天发生的事情，血族中必然也有人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或许借凌欢篪的手，还能逼出那个背后主谋到底是谁。”
“可那样一来，平衡不复，这个世界会乱套的。”
张教授无言以对，半晌后才说道，“或许，或许……人类和血族，真的可以共存也不一定呢？”
乔镇司苦笑，“教授，你这句话能说服你自己吗？”
张教授被堵得哑口无言，束手无策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乔镇司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得从源头上先解决这件事，“PH4外泄是怎么回事？”
张教授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在国外市场上已经投入使用。而本来凌欢篪是想靠着PH4大赚一笔的。这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他现在才铤而走险。”
“在国外市场投入使用？”乔镇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教授，抱歉，这可能是我的错。”
张教授“嗯”了一声，“怎么回事？”
乔镇司于是便把自己回去后的经历讲了一遍，张教授点点头，“这样也不算最糟糕的结果。我本来并不愿意凌欢篪借PH4牟取暴利，现在这样也好，只是你们便危险了。”
乔镇司在心里揣测着欢篪为什么要在节骨眼上公布血族的研究。而就在刚刚，Demon明明才和凌氏的员工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这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足以将凌欢篪的决定改变得如此彻底。
凌欢篪这时候毫无征兆地公布这一研究，无非是想在众人跟前把这项研究揽到自己名下。日后就算是军方要继续插手这项研究，不管怎样，都不可能绕过凌氏。毕竟这一项研究一旦公布，引起的关注和反响可想而知，所以就算是军方，也不可能独占研究成果。
凌欢篪这是一招搏命的棋。可他是在和谁搏命呢？
张教授见乔镇司久久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试探着问道，“我们现在要不要离开这里？”
乔镇司环视了一眼不远处的父母，现在离开这里几乎不可能，除去父母，一共还有六名血族仍在昏迷之中，这时候走，无异于登天。
“那要留下来？万一凌欢篪回来了就想……”
乔镇司长叹一口气，“那就等他回来，跟他谈一谈。”与虎谋皮，不试一下哪里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凌欢篪的打算其实与乔镇司所考虑的大差不差，但他还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让罔顾自己的老爷子和父亲吃一点苦头。这件事从凌氏曝出去后，军方势必会给凌氏压力，到时候父亲的日子也不好过。而老爷子和自己的关系，更是会让老爷子被上级拷问。这可真是正中了他的下怀，让这些只想隔岸观火的人，全都拖下水。
而现在凌欢篪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公布这件事，能赢得大众的支持，而不是最后只引发了一场口水仗后就不了了之。
他现在需要支持，需要有人给他声援，好让他在公司里还有一席之地。一旦他的决议能得到社会上的支持，就算是父亲想赶自己离开，也得郑重考虑一下了。
凌欢篪还没到公司就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计划了，Demon始终没明白为什么凌欢篪会有这么突然的转变，“凌总，真的要宣布这项研究吗？真的要这时候正式公开立项吗？”
凌欢篪被Demon追着问了好几遍后，稍稍冷静下来，“先召集大家开会。”
“开什么会？”以前这种问题Demon是绝不会问的，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准确地捕捉到凌欢篪的意思，“是PH4外泄的补救会议，还是血族研究的公开会议？”
凌欢篪的脑子从没这么乱过，“不知道，等我回来再说。”
Demon却又提醒道，“血族都还在顶楼的隔离室里。”
凌欢篪这才觉得头大，看来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宣布公开血族研究就能了事的。
林琅一直保持沉默，这时候才说道，“乔镇司也在你那儿？”
凌欢篪点头。
林琅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现在要公布血族的研究？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凌欢篪没有看林琅，先前的情绪波动全都被他生生地压了下去，“知道。”可他如果不铤而走险，为自己扳回一局，兴许明天公司里连他的位置都没有了。可他还没有准备好这时候离开公司，他的局还没布好。而他绝不甘心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就这么拱手让给别人，所以他还需要一个足以让他在公司立足的资本，一个崭新且不可动摇的资本。PH4已成泡影，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血族的研究了。
林琅不想去打探凌欢篪的想法，只淡淡地说道，“你不能。他救过你。”
凌欢篪觉得可笑，“可那一晚抓住我的人，不也是血族么？所以，何来救不救一说呢？”
林琅心中憋闷，“他那一晚明明可以杀了你的，但是他没有。”
“所以呢？我要对一个想杀我却没有杀我的人感激涕零？”
林琅咬牙切齿，“你对他做过的事情，足够你死上好几回了，知道吗？”
凌欢篪冷笑，“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像他们这些异类，难道我们人类还需要尊重他们吗？”
“他们也有感情，也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不能被尊重？”
凌欢篪安安心心地开车，“他们都是怪物，不是吗？不只是我，只要见识过那一晚的人，都会这么认为。更何况，你来谈尊重，不觉得奇怪吗？”
林琅闭紧了嘴巴，她不想和把乔镇司当做怪物的人再说话。只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到自己如何才能阻止凌欢篪公布这项研究。越临近凌氏，林琅的心里越觉得不安。
凌欢篪的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全然不再避着林琅了，而是径直当着林琅的面讨论血族的事情。
林琅的心里气血翻涌，却又无可奈何。可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公布这件事。
到了凌氏楼下，凌欢篪根本没去管林琅，匆匆忙忙地进了会议室。他还有许多事需要统筹安排。
林琅仰着头望着凌氏大楼的顶层，乔镇司就在那儿。林琅冲进电梯里，全然不顾周围的诧异目光，只想早一些见到乔镇司。他一定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进行治疗。
电梯里的数字一个劲儿地跳着，就像林琅的心脏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数字终于停止闪烁了，可林琅却没有走出电梯的勇气。她一个转身又进了电梯，摁下了一楼。
“柯总，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个忙？”
“我现在……想复出。”她得用她自己的办法来帮助乔镇司。她要让凌氏在短期内无媒体可用，也要让凌氏在短期内无法吸引大众的注意力。
“我现在就要复出，可以现在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允许任何媒体采访。”
“什么？”柯总对林琅的话大感震惊，也有点措手不及，“现在就复出？”
“对。要快。”
柯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我先让司机去接你，我现在就着手布置此事。”
林琅即将复出的消息一出，娱乐圈和媒体圈全都震动了。而且林琅居然是以这样的态度复出。以前林琅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不合作，出席活动经常只允许与自家公司交好的媒体进去采访，其他的，一律拦在门外。而今天林琅竟然有勇气允许各家媒体进入发布会现场，这就意味着她或许要承受各种非议和责骂。
凌欢篪在公司里忙得昏天黑地，而发布会上的林琅也让大家难以置信，不管记者提问什么，她竟然都能心平气和地回答，甚至还为以前自己的娇蛮任性向大家道歉。
“那乔镇司，真的是杀人嫌疑犯吗？”
林琅的表情微微怔忡了一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
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丝毫没有撇清干系的说辞，让底下的记者们表情各异。她还是以前的林琅，可却还是不一样了。
柯总坐在林琅身边，记者所有的明枪暗炮全都对准了林琅，而林琅竟然还能自如应付。他低下头来抹了抹眼泪，他哪里想得到自己有一天还能看得见林琅独当一面呢？峰叔要是能看见这一幕，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发布会持续了约有五个小时之久，可一直到最后结束，会场仍陆陆续续地有记者从外地赶来。尽管柯总走站出来说林琅的身体吃不消了，需要休息，但只要记者提问了，林琅也还是一一回答。
柯总不知怎的看着这样的林琅有些心疼。
林琅就是这样声势浩大却又安静平和地回到了娱乐圈。
郑树安与雪千臣全都看见了新闻，滋味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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