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恩断义绝

她的声音那么大，大的她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偌大的殿宇之内，虽然挤满了，但是却久久的回荡着她的声音。她也被自己吓到了，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前方没有焦点。直到手心传来骨头都要碎裂的疼痛，她皱着眉转头去看苏秦：“苏…秦…”她几乎疼的连话都快喊不出来。

他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减小，背脊异样的笔直。灵儿心里有鬼，不敢像平常那样理直气壮的去看她，尤其在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他眼中所表现出来的震撼和失望绝对不比任何一个站在大殿里的人少。

他抬起另一只手，手腕一甩，一震猛烈的掌风从灵儿的耳边掠过，她都能听到那股阴风呼啸过耳边发出来的那种迫人的恐惧声。“啪”大殿上最首的箱子被震得粉碎，里面的被打碎的珠宝滚落的到处都是，在地上弹出咯咯的声响。大殿之上寂静的只能听到碎裂后的凌乱声音。

灵儿吓得扭过头，硬撑着没动。也没有发出声音，她知道苏秦并没有想打她，不然那阵风不可能只是掠过，她现在也没有能还这么完好的站在这里，用恐惧质疑的眼神来看他。

噪杂的声音慢慢安静下来，每每珠子滚落到脚边的时候，只是轻微的碰撞她都觉得自己就要被撞的跌倒了。手心已经被苏秦捏的快没有知觉。她垂下眼帘不在去看他，心中只觉得像是堵了一层棉花一样闷的喘不过气。

“跟我走…”他下了最后的通牒，这一次他是如此的卑微，语气中所流露出来的恳求，每一个字说出来似乎都有千斤重。

苏秦没有硬来，他并没有在硬拉着她走。而是站定了看着眼前那个明明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脸上却依旧佯装淡定的人。他才觉得喜欢上一个人是如此的卑微，她的一颦一笑会时时刻刻的牵动你的心。她脸上的忧伤，会想无数的银针扎在你的心上。然后一点点直到整个针都扎进去，搅得五脏六腑都乱了。

灵儿没说话，苏秦也不懂，就用那种仍有期望的眼神来望着她。在出生，清脆悦耳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声音颤抖：“跟我走…灵儿…跟我回去！”他依旧不死心。

“我要留在这里，还请楚王成全。”她依旧低着头不去看他，口气极其淡定，却莫名怕更激怒他，依着苏秦的个性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要了她的命。

她又何尝不想回去，离开这里。但是她的人生，除了复仇还有什么能够支撑她走下去。她已经想好了，等她报了仇她就去找宝言。她的心，只有宝言一个人是因为爱而留在里面。她何尝不能明白苏秦现在的心情，可是他想要的，她根本给不了。

苏秦自嘲，他走进灵儿的身边靠近她的耳旁，说话时呼出的气轻轻的打在灵儿耳畔。他用讥诮的口气对她说：“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都不稀罕？你连看都不会看？”虽然是疑问句，他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灵儿的身子僵直，她心中的答案，他是知道的。

苏秦稍微等了片刻才从起身离开灵儿的身侧，朝着她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苏秦冷漠的拉长调子。

灵儿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抬头用那种哀求的眼光去看苏秦，今天她必须要留在这里：“我跟俊秀哥哥自小青梅竹马，我一直喜欢他。你是知道的，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如今，我与他能够在相遇，那是上天的恩赐。今时今日，我只愿能够常伴君策，再无其他念想。还请…楚王成全…”她最后的那句话，说的异常的沉重与疏离。

语气中带足了她的哀求，让旁人听起来就觉得苏秦才是棒打鸳鸯的那个人。谁都不知道灵儿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内心的颤抖，她心里也难受，说出的声音都微微的有些发颤。若不是一口气说出来，她真的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也记得曾经俊秀冷漠的而看着她，问她要不要脸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痛的脸呼吸都觉得已经停滞，那种痛苦与悲伤，只有被厌弃的那个人才能明白。她曾经记恨俊秀的残忍，如今她呢？

若是嫁给宝言是因为爱，现在要跟俊秀在一起是为了报仇。那当初跟依靠着苏秦…她唯一对不起的人，他的好她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不要在卷入这样的纷争中，这世间受过伤的人那么多，可有人伤害你并不是真的为了伤害，而是为了…

她没有在敢去用眼睛看他，麻木的手已经清楚的告诉她此时苏秦内心到底是有多气愤。她明知道这样的会伤了他，可是她别无选择。留在魏国,她必须要留下来。

“青梅竹马？是吗？”苏秦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抬眼去看安俊秀：“只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我怎么记得你最恨的…”

“楚王…”灵儿打断他的话，她担心他此刻就将她的计划全盘脱出。那最后，什么都完了。她的语起也变得强硬起来：“请您…成全…”

苏秦的身子一震，楚王？她这一声可知道他有多痛？他手上的劲头减小，灵儿趁机挣脱开她的束缚。

抽回以及被捏的发红的手，她转动的手腕。白皙的手背上被勒出了明显的红印，她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手，恢复了知觉连碰一下都是疼的。

“路灵儿…”他苦笑：“你是撒了多大的一个慌来骗我？让我带你来这里，我以为…我以为…”他始终没有拆穿她，他伸手指着灵儿脸，怒气再也压不住，直冲肺腑：“我曾经以为你傻，看来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路灵儿…你没有赢…”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因为你的筹码是因为我爱你，如今我不爱你了，你就输了！”他狠狠的瞪着她，抬起的手始终还是没有勇气落下。

她似乎有一万句咒骂的话都涌到嘴边，可却不忍说出口。

灵儿硬忍着眼泪不让她流出，她不能让其他的人看出她的异样。苏秦那样悲惋，她都懂。可是她不能…

她站在原地，用凉薄的眼神去看着他。尽量用漠然的眼神来回应他，这样也好，他恨，总比守着一个没有结果的希望好的多。

“俊秀哥哥…”她转头看向高台：“你说过的话可算数？如今，你可还愿意娶我？”她虽然看着俊秀，眼神却没有焦点。俊秀根本就不在她的眼底，她的所有的哀伤与情绪，都掩在如墨色般的眼眸之中。

一旦开始，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俊秀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微蹙的眉头斜睨着眼睛打量她？

又是那样的眼神，她早已经看惯了那样的眼神。原来，他只要肯看她，无论是怎样的神色。她都高兴，如今他又流露出那样的神色，她心里的觉得厌烦，却还是露出了一个笑脸。

她递过去一个探究的眼神，她有把握，安俊秀一定会答应的。

半饷，安俊秀觑了觑安齐正的脸色。站在高台上的他，白衣飘飘，长而灵动的睫毛微微一动。轻轻的点了点头，所有的误解与误会，只有她在，他能够跟她解释。而且，他很有把握能够说服安齐正让他娶她。

苏秦冷哼一声，等灵儿在转回头的时候，苏秦眼神的冰冷让她浑身一颤。她失去这个朋友了，而且这一次真的很彻底。

“从今日起，我不想再见到你。无论你是水灵儿也好…路灵儿也罢…我苏秦，不会在跟你有任何交集。你活，我与你不复相见。你死，也与我无关。此生此世，今生今世。若是有天黄泉路上相见，我会向孟婆多要两碗孟婆汤，即使与你擦肩而过，也不相识。”他苦涩一笑，看着眼前一脸漠然神情人，即使他说了如此绝决的话，她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苏秦从灵儿眼神中，终于看清楚了一切。他曾以为她能够看清楚她的一切，她的痛苦、欢乐、难过、悲伤他都懂。如今，他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他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多看一眼。这一次，他真的懂了。转身之间所有的留恋已经灰飞烟灭，他依旧是那个放荡不羁，桀骜不驯的楚王。他依旧是那个世人眼中风流成性，好色无为，荒淫无度的楚王。他可以号令三千，只要他高兴，他的后宫天天可以歌舞升平。

苏秦背脊笔直，每走一步都是那样的洒脱。他向着阳光的方向走，一身的正气秉然，两侧的官员，很识相得给他让出一条道。他没有步都是那样的坚决，每一步却又是那样的沉重。袍角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掠起，他如墨色的长发被走路时带起的风吹起散在耳后。他高挑纤细的背影，无论阳光如何照耀却依旧显得萧条。

这是该她最后一次看到苏秦的背影，他应该是恨得。恨她的绝决，恨她的无情。

苏秦…她心中默默的叫他的名字。

所有的歉意…她只能够在心里说给他听，即使他已经不会在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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