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昭王妃曹氏
在崔氏为王曦月设宴之前,昭王妃派人到长宁侯府传了话,说请她过府一叙。
客气的不得了。
王曦月想着高老夫人说过的那些,心下也并不害怕,崔氏也说了可以去,她才带着春云与丹青一块儿去了昭王府。
那是很气派的一座王府,据说当年建造的时候,许多规制都是僭越的,本不是亲王规制,可是先帝不说什么,准了昭王行事,旁人就更不敢吭声。
后来官家御极,疼爱昭王,还专门下了一道旨,把凤阳的昭王府给扩建了一番。
其实昭王的封地不在凤阳,这个王府是因为当年他从朝堂隐退后一直住在凤阳,先帝命工部传旨,从国库出银子,在凤阳给他建了个王府出来。
如今迁都到了凤阳,昭王府的规制几乎比照着东宫太子来,朝臣们深以为不妥,也有不要命的上过奏本,请官家收回昭王特权,另选了府邸给他,把如今的昭王府收回去。
结果官家看过,置之不理,甚至第二天转过头就又赏赐了不知多少珍宝到昭王府去。
众人这才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王曦月从前没有来过昭王府。
当初她到凤阳后,是不爱到外头席面上走动的,除去那些推辞不了的,她会跟着崔氏和裴清如姊妹一道赴宴之外,其余的能推都推了。
就算非要赴宴不可的,真去了人家家里,她也是乖乖巧巧的一个人坐着,很安静,恨不得旁人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后来时间长了,人家只说她是安静性子,喜静不喜闹,那些小宴人家也就不给她下帖子了。
和裴令泽成婚之后,也就新婚的头两个月还过得去,不过她还是那样的性子,裴令泽又黏她,她也没怎么出过门。
再往后,人人都知道裴令泽跟她感情不好,她这个新妇跟个摆设似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懒得给她下帖子了。
她觉得脸上无光,更不愿意出门。
所以当年昭王府的宴没少给侯府下请帖,她却一次都没来过。
说起来也是可笑。
如今重来一次,头一遭拜访的,居然就是昭王府。
还是昭王妃请她来的。
一直到马车稳稳当当停在昭王府外,王曦月下了车,王府的婢女迎着她进门,一路往上房去拜见王妃,王曦月都在想过去的很多事情。
昭王妃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不错,是个雍容华贵,很端方大气的人。
她坐在主位上,头上佩的是双龙戏珠步摇,明珠足足有小盏杯口那样大,圆润明亮,质地看起来好的不得了,是难得的极品南海明珠。
听说昭王对她很敬重,她又给昭王生了两儿一女,王府虽然也有侧妃,但没有人能越过她,再加上她本就出身真定曹氏,高门养出的贵女,气度本就不凡,没那么多的糟心事情,就算四十多的人了,瞧着竟也就三十来岁,眼角都看不见皱纹的。
王曦月上前拜过礼,盈盈站起身,曹氏才笑着招手叫她近前。
她略想了想,倒不扭捏,提步上去,不过并没有敢直接在曹氏身旁坐下,只是靠近之后,半蹲在脚踏上,仰起脸来看曹氏。
她那双眼本就是最干净明亮的,水汪汪的望着曹氏,曹氏心下一动:“真像你阿娘。”
王曦月眼尾泛红:“我听外祖母说,您与我阿娘是闺中密友。”
曹氏说是啊,索性拉了她起身,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我与你阿娘私交甚笃,是手帕交,她当年远嫁河间府后,很多年都没见过面,起初也有书信往来,后来慢慢才断了联系。
当初她带着你回凤阳探亲小住,我却已经嫁给了王爷,又远在旧都,不得相见。
谁能想到,当年我欢喜的看着她出嫁,从那之后,竟就是天人永隔了。”
王曦月却几不可见拢了下眉心的。
既然是闺中密友,交情那样好,昭王妃自然知晓阿娘与昭王是青梅竹马,更应该知道阿娘对昭王的情意。
她怎么会欢欢喜喜的看着阿娘出嫁呢?
王曦月从前不知道这一层,可是在老太太那儿听说之后,有很多事情就全都想明白了的。
当初阿娘就算已经有了她与大兄,在伯府生活,都没有特别开心。
对着阿耶,她从来没什么笑脸。
成了婚,有了一双儿女,阿娘的心野从来不在阿耶身上。
更不要说昔年出嫁。
阿娘那时候该有多不情愿。
她自己是高兴不起来的,说不定连上花轿都是愁眉苦脸。
昭王妃欢喜什么?
王曦月低垂着头,也不吭声,只是多留了个心眼。
曹氏不知道她心里想那些,只管拉着她的手,又从手腕上把那只圆条白底青飘着春彩的翡翠镯子褪下来,手腕一转,就套在了王曦月腕上:“你在王家的那些事,我听王爷说了,好孩子,都过去了,如今既然来了凤阳,住在你外祖家中,你外祖母是最疼爱你阿娘的,爱屋及乌,一定很疼你。
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你要有什么不顺心的,来与我说也成。
我膝下两儿一女,我们三娘跟你年纪相仿,大郎的年岁……”
她不知想起什么,面上喜色稍褪:“大郎的年纪与你阿兄差不多,你阿兄走丢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找着人,你见了大郎,拿他当自家兄长看待,也是一样的。”
王曦月心下就更警惕了。
昭王世子与阿兄年纪相仿,所以当初阿娘下嫁忠敬伯府不久,先帝就给曹氏赐了婚,让她嫁入了昭王府去。
而昭王对阿娘深情厚谊,却在阿娘远嫁不久,娶了曹氏,还跟曹氏有了孩子。
这就是所谓的……深情厚谊?青梅竹马?
王曦月隐隐觉得,曹氏是故意说这些给她听的。
可为什么呢?
恶心她?
犯不上啊……
王曦月终究抬了头,仍旧定定然望向曹氏:“家里表兄对我都很好,您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也多谢您怜悯疼惜我。”
曹氏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两下:“你别您您的,叫一声曹姨我听着才亲切。我已经让人去叫三娘来了,一会儿你们两个见见,往后你们小姊妹也好好相处,就算是不辜负我与你阿娘这几十年的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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